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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我霍地站了起來,蘇日娜被我嚇了一條,白著臉退後半步,驚疑的望著我。

讓我嫁給吳克善?!這不過是科爾沁為了籠絡住毛祁他特的聯姻手段罷了,哪裡真就是什麼吳克善想不想娶我,我願不願嫁他的問題。

手指握緊成拳,瞥眼見蘇日娜頂著發白的一張臉戰戰兢兢的望著我,目光中流露出困惑和懼怕,想是我剛才咬牙切齒的模樣嚇著了她,忙收了滿腔怒意,緩和臉部表情,柔聲說:“知道了,你且不要說出去,我等額吉自己來跟我說,免得以後被科爾沁的人說我不懂矜持,不夠穩重!”蘇日娜連連點頭,欽佩的讚歎:“格格真是好福氣,我如果能有格格一半好命……”我不耐煩聽她嘮叨,揮揮手讓她出去。等她一走,當機立斷的捲了幾件衣服細軟,悄悄潛到馬廄,藉口外出行獵,將毛祁他特的坐騎和弓箭刀具一併領走。

騎馬一口氣奔出三四十里,眼看天色擦黑,我見四下無人,利落的將身上的長袍外套脫去,換上包袱裡的一身男裝。我一邊將散亂的頭髮打成長辮,一邊大口的吞嚥乾糧,小半刻時辰後,稍稍辨了辨方向,立馬繼續星夜趕路。

我在馬上深深的吸了口氣,胸腔中有團火焰在鬱悶的燃燒,鼻子酸酸的,眼眶裡不爭氣的溼潤起來。

蒼天無眼,既然把我送回到了四百年前的時空,卻為何又要接二連三的作弄我,讓我和他遠隔千山萬水,相見無期?

難道說,我和他之間當真再無交集?

五月的氣溫漸漸轉熱,我狼狽的從科爾沁逃出來,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逛蕩了七八天,到最後連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所處的確切方位。

就這麼拖拖拉拉,在我精疲力竭的時候,終於教我遇上一戶蒙古牧民。這一家十餘口人,正拖兒帶女的慌慌張張的往西趕。我向他們略一打聽,很驚訝的發現他們這家子居然是從歸化城內逃出來的,據說是大金國八旗兵又打過來了,而且前哨大軍已經出了沙嶺……

我又驚又喜,盼了兩年,熬了兩年,終於還是讓我等到了。

一路難以抑制興奮的快馬加鞭,這時已是五月廿三,越往東走,逃難的蒙古人越多,沿途不時會碰上成群結隊的駝馬車隊。打聽東邊最新的戰事動向,竟是大金國天聰汗親征,後路兵馬已出上榆林口,正在橫渡遼河。

我激動難耐,一顆心早飛向遼河,恨不能立時三刻飛馬闖進大金軍隊中去。我馬不停蹄的連續趕了五天,在大多數人向西奔逃的危機時刻,我卻反向孤身一人趕到了蕭條冷索的歸化城。

五月廿九,這日天剛矇矇亮,我便出了歸化城往東趕,到得傍晚時分,赫然在納裡特納河遇見了大金軍纛,軍營就駐紮在河邊。入夜悶熱,來回穿梭的八旗巡邏士兵整齊劃一的踏著堅定的步伐。

那瞬間,我幾乎忘記了呼吸,只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將我的耳膜震痛。

回來了……我終於再次見到了大金國的軍營!

烏壓壓的帳篷,一頂連著一頂,彷彿永遠望不到邊際的蒼茫草原。旌旗在晚風中獵獵作響。我用力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的、一點點的將胸腔內渾濁的鬱悶吐盡。回身將馬鞍上的刀箭取下,負在腰背上,我繞到馬後,咬牙在馬臀上使勁踹了一腳。

馬兒受驚失措,咴嚦嚦的一聲長嘶,瘋狂的尥著蹶衝進軍營。

原本井然有序的軍營頓時像被炸開了鍋,呼叫聲、喝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我趁亂貓腰閃入黑幕之中,在一座又一座的帳篷間隙尋找皇太極的黃幄金帳。

鳴金示警聲此起彼伏,我低著頭飛快的步行,在經過一座馬廄時,卻被一陣熟悉的哧哧聲吸引住。黯淡幽冷的月光下,一匹雪白的戰馬一邊甩著鬃毛一邊打著響鼻,忽閃的大眼睛警惕的瞪著我,一隻前蹄不斷的在地上刨土……如果不是有韁繩栓著,說不準它已怒氣騰騰的向我撞了過來。

我又驚又喜,顫抖的伸出手去:“噓……別叫,是我……小白,小白……”唸了幾遍它的名字,激動難抑的流下淚來。

小白只是不理,瞪大眼睛惡狠狠的仇視我,刨地的動作越來越不耐煩,晃動的腦袋時不時的扯動韁繩,拉得臨時搭救的草棚頂上簌簌的落下一層稻草。

我心裡涼了半截,直覺得脊樑骨有股冷氣直衝到頭頂,令我手足發顫。

它不認得我了!不認得……

我捂著嘴倒退,淚流滿面。我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不再是布喜婭瑪拉,不再是東哥,也不再是那個扎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我現在是我自己,是活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