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極了一個咬牙切齒的魔鬼。我心中藏魔，身不由己，終將越陷越深。

老孃已經切好了蛋糕，我還想跟她開玩笑說，媽，要不要把你的熱情再跟鄰居分享一下，讓她們感受到你春天般的溫暖，卻突然發現老孃的神色不對。

我疑惑地看著她，說，媽，你怎麼了。

老孃一怔，說，哦，沒，沒什麼，我突然有點頭暈，我去洗臉，完了再吃。這個蛋糕挺好吃的，趙豔這孩子真會買。

看她去了衛生間，我拿起塊蛋糕，一邊吃一邊琢磨老孃怎麼了，無意中掃了一眼蛋糕盒。裡面放著一張小卡片，我拿起一看，腦袋裡突然轟得一聲，像炸開了一樣．．．．．．

第33節

33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

於千萬年之中，

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

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剛巧趕上了。

大叔，生日快樂。能夠認識你，真好！

小妹

這一瞬間，腦海裡馬上閃過無數個念頭，老孃會不會看到這個紙條，如果看到了她會怎麼想？第一個直覺是老孃應該看到了，唯一慶幸的是，小妹並沒有署名，老孃就算心裡有想法，估計她也無法肯定。我趕緊又拿過快遞單子看了看，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老孃就算是神仙，她才猜不出快遞的來源，所以這出戏還可以繼續唱下去。

只是，身為劇中人，為什麼我是如此的疲憊？

長出了一口氣，稍微平靜了一下自己。心裡有點暗暗譴責自己，韋多情呀，韋多情，你一直自詡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海水進家門也要先救趙豔，今天這麼點事就手忙腳亂的，以後還能成什麼事情呀。以往和趙豔在一起的時候，每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告訴她不要慌，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只有面對；沒有發生的，那就趕緊想辦法避免，慌張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後面那句話是玩笑語，每次哄的趙豔開心無比，甜蜜地將頭靠在我肩膀上。那個時候，她一定以為我將是她一生的依靠，她會想到今天麼？

又把那張紙條拿起來看了看，不過是一句話，當年的奇女子張愛玲已化做雲煙消散在人世裡，但她留下的這句話仍在世間傳唱，令多少人砰然心動，又有多少人的心中渴望著這樣的相遇，不早也不晚，在對的時間和對的地點，遇見對的人做對的事情，從此帶來他們一生的幸福？

原諒我，又在說一生了。前生未知，今生可期，對於美好生活的渴望是每個人心底潛藏的本能，失戀的男人尤其強烈。

老孃洗完臉出來了，我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沒有看出多少的異樣。但是無意中看她鬢角的那一抹白髮時，我有點於心不忍，差點脫口而出，想告訴她實話，說，媽，我．．．．．．

老孃不忘往她的臉上擦點潤膚品。那是一種比較便宜的，她已經用了很多年，一瓶6塊5，能用兩個月。我一直想給她買點名牌的，被她嚴詞拒絕，說一把老臉了，用不著。每次看她照鏡子，抹6塊5的潤膚品，心裡總想老孃要是再年輕一點就好了，以前上學沒錢給她買衣服，買其他的好東西，現在可以讓老孃穿的更年輕點。但是，老孃一如既往地拒絕，說讓我把錢存著娶媳婦，她都老了，不需要那些。每個女人都是愛美的呵，當老孃的生命在時光裡一天天的黯淡下去，當她所有的使命都集中為一個，即給我找一個媳婦，我會成為她一生的驕傲麼？

我搖搖頭，有點慚愧。老孃看我一眼，說，多情，怎麼了。

我說，沒，沒什麼。後面的話終於沒有說出口，不是不想，是不敢。

老孃看了看時，一下吃驚地叫起來，呀，都下午一點了啊，多情，你餓不餓，我看看廚房裡有什麼，我給你做飯。

我說，媽，你就別忙活了，我們先吃點蛋糕，一會到外面去，我請你吃北京烤鴨。

老孃不肯，說，蛋糕又不能當飯吃，到外面吃多貴呀，等趙豔來了，到時候一起吃，今天就在家吃，我給你做碗長壽麵。

我再勸她，她還是要在家做飯。我只好作罷，蛋糕並不大，小巧玲瓏，我掃蕩了一大半，老孃消滅了一小塊，基本所剩無幾。老孃一邊吃，一邊還在唸叨趙豔，我感覺她似乎心有懷疑，但看我如此坦然，所以除了一個勁地誇趙豔買的蛋糕好吃外，疑慮漸消。我也只好裝著，一邊譴責趙豔幹嘛不買個大點的，這麼小的蛋糕那夠吃呀，更加覺得心虛。

最後一口蛋糕下肚，這才覺得肚子確實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