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奶孃道:“事已至此,剩下的藥姑娘還是趕緊處置了吧。世子這會兒應該還不知道是姑娘下的藥,不管明兒這事會不會鬧出來,想來世子定然是要暗中查訪一番的,若是查到這藥在姑娘這裡就不好了。”
頓時,雷寅雙一陣怒火中燒。她原以為下藥之人是老太太的,卻再想不到,竟是這寡廉鮮恥的十二姑娘!
她正想翻窗進去把那個賤人給狠揍一頓時,忽然聽到有人在門外稟道:“程娘子來了。”
屋內之人一陣慌亂,顯然沒料到這時候會有人來。一陣細微響動後,雷寅雙頭頂上方的窗戶忽然開了一道細縫,一個黑乎乎的小包被人從窗縫間推出來落在窗臺上,眨眼間,那窗戶又合嚴實了。
雷寅雙想都沒想,立時伸手從窗臺上撿起那小包。往手心裡一捏,她便知道,顯然這就是那位十二姑娘給江葦青下的藥了。
這時,外面的人已經進了屋。聽著她們彼此的稱呼,雷寅雙才反應過來,這程娘子竟是江大的親生母親,鎮遠侯的那個妾。
——難道,她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雷寅雙一貓腰,重又縮回窗下。
那程娘子進來後,卻是跟那位十二姑娘一陣東拉西扯地閒話,竟似沒個正題一般。一番閒扯後,程娘子客客氣氣地請著十二姑娘安歇,然後便退了出去。
程娘子一走,十二姑娘就問著她奶孃:“她來做什麼?”
奶孃也答不上來,只勸著十二姑娘道:“這件事是不成了,姑娘且安歇吧,只當這事沒發生的。”
十二姑娘道:“先把藥處置了。”說著,便推開窗,去找被她藏在窗臺上的那包藥。只是,哪裡還能找得到……
至於雷寅雙,雖沒聽出那位程娘子過來到底是幹嘛的,她多少疑心著這件事跟這位有什麼關係,便暫時按捺下狠揍那程十二的打算,改而跑去跟蹤程娘子了。
那位程娘子身邊只帶了一個婆子,婆子手裡提著一盞燈籠,燈籠的光芒就只照到了程娘子腳前的一段地方而已,因此,便是雷寅雙大咧咧地跟在她們身後,二人竟是誰都沒有注意到。
那婆子一邊給程娘子照著路,一邊嘆息道:“委屈娘子了,今兒原該娘子在那邊看著的,偏連這院門也出不去。”——雖說這程娘子是大公子的親生母親,可她到底只是個上不得檯盤的妾,哪又能去新房那邊給新人招晦氣去。
程娘子的腳下略頓了頓,卻是長嘆一聲,道:“只要大爺好,這點委屈也算不得什麼。”
二人沉默著走了幾步後,婆子又道:“您說,世子能藏到哪裡去了呢?老太太悄悄命人在府裡找了一圈也沒找著,竟白瞎了這等好機會。”
程娘子冷笑道:“他逃於不逃都沒什麼相干,這屎盆子他是扣定了。你去外院找一下福伯,便是那丫頭這裡沒得手,這件事照樣可以叫人宣開,只要改個說法,說他酒後無德,在老太太的院子裡調戲自家親戚,後來自覺丟臉才躲起來的。哼,便是宮裡那個老不死的護著他,一個無德的名聲,倒要看他這世子之位還能坐得多久。”又道:“回頭你再去大爺那裡看看,那位大奶奶……唉,偏老太太行事荒唐,竟連我都瞞了,倒苦了我兒了,最後竟娶了這麼一位……”說著,又嘆了口氣,從那婆子手裡接過燈籠,道:“你去吧。”
婆子答應著走了。雷寅雙看看那落了單的程娘子,卻是一陣咬牙切齒。她有心想要先快意恩仇地把這程娘子給打一頓,可又怕那婆子真把話帶出去,叫小兔吃了大虧。她跟著那婆子,看著婆子的背影一陣猶豫。要說她抓過兔子逮過鳥,死在她手下的飛禽走獸不知凡幾,那殺人的事她可從沒幹過……
她正著急著不知該拿這婆子怎麼辦時,卻不想忽然從暗處竄出來一個黑影。
黑影猛地撲向那婆子,一把牢牢扣住了那婆子的脖頸。
雷寅雙嚇了一跳,趕緊將身形隱於暗處。
就聽得黑影低聲問著婆子,“你家大爺在哪裡?”
雷寅雙不禁一陣驚奇,今兒夜闖侯府的人,居然不止她一個!
被捂了嘴的婆子“嗚嗚”地哼了兩聲,似乎並不情願回答的模樣。那黑影手一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立時在婆子身上劃了道血口。那婆子吃驚地悶哼一聲,卻是再不敢倔著了,趕緊指著一個方向連連揮手。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了句“多謝”,卻是一刀就□□了那婆子的胸口。
雷寅雙猛地捂住嘴。便是她常跟人打架,可最多不過見血而已,這要人命的事,竟還是她頭一回親眼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