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那些人也挺知趣,在江葦青的面前充分露過臉後,便帶著自家子侄先行告辭了,餘下的,便只有宋家和鴨腳巷的眾人。
可見這京城的規矩果然和鄉下大不同,明明是常來常往的兩家人,如今卻硬是分了男人們在樓下,女眷們在樓上。
一陣相互見禮畢,雷寅雙和花姨便被迎上了二樓。因小靜和三姐都不會騎馬,那宋家姐妹跟著江葦青去迎宋老太爺和雷家人後,她們便在二樓上等著。這會兒看到雷寅雙和花姨過來,那最愛動個感情的小靜還未曾開口,便已經是一陣眼淚汪汪了。雷寅雙和花姨都應付不來眼淚,雷寅雙便搶著笑話小靜道:“喲,這是誰欺負你了?竟這麼盼著我來?”又拍著小靜的肩,大咧咧地道:“別怕,如今我來了,我幫你打扁他們!”
卻是逗得小靜抹著眼淚就去拍打她,道:“休要胡說,如今你也是大姑娘了,怎麼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
小姐妹們逗著趣時,板牙奶奶和板牙娘,還有那宋二夫人,則圍著花姐逗弄著那小石頭。
說起來,自板牙後,他們鴨腳巷裡還是頭一次又聽到嬰兒的咿咿呀呀,把那喜歡孩子的板牙奶奶喜得是隻見牙不見眼,也不管小石頭沉得打手,竟抱著就不撒手了。
如今小靜和三姐都已經十五歲,且都辦過了及笄禮,那三姐依舊還是老模樣,細長的眼看人時,總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小靜卻是變化極大。只見她一頭烏黑的雲鬢斜斜在地腦旁堆了個精巧的墜髻,渾身上下除了耳朵上兩點碧綠的水珠狀耳環外,便只在低垂的髮髻尾端飾著一根流蘇簪。身上一件淺紅的大衫,裡面襯著一色牙白的襦衫長裙,腰間一抹與外罩的大衫同色的束腰絲絛。這般淡雅裝束,卻是愈發襯得她面容姣好,眉眼溫柔了。
雷寅雙牽著她的手,將她渾身上下一陣打量,讚歎道:“呀,要是在大街上遇到,我都不敢認了。”
不得不說,小靜自來就對打扮很有一套心得。便是進京才不過一年半的時間,她看著竟是連氣質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簡直像是哪個大戶人家裡出來的大家閨秀。
小靜也不做作,伸著衣袖給她一陣展示,道:“我和三姐還有我娘、我奶奶,幫著你家收拾了小半個月的屋子,還給你添置了一些衣裳首飾,”又伸手一撩她那高高束在頭頂心裡的長馬尾,“你可再不能這副打扮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宋二姑娘在一旁笑道:“如今這不束髮尾的馬尾辮髮式,已經是小兔哥哥的專有髮式了呢,”——她跟宋三兒學,也叫著江葦青“小兔哥哥”,只是,這四個字出自她之口後,卻是莫名就多了一股令人忍不住要起雞皮疙瘩的黏膩之感。
“那天那個誰,”她笑著又道,“也想學著小兔哥哥那樣梳頭髮的,偏他沒生了小兔哥哥那張臉,結果叫人好一通嘲笑。”
雷寅雙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正這時,只聽候在雅間門外的一箇中年婦人進來稟告,說是鎮遠侯世子江葦青“陪著”李健上來給板牙奶奶和板牙娘見禮了。
這中年婦人姓於,是板牙娘做主替雷家新僱的管家娘子。從剛才起,板牙娘就一直抓著花姐在跟她說著家裡新添的這些僕婦。雷寅雙一向不愛打理家務,自然也不愛聽這些瑣事,所以早早就跑到一邊跟三姐和小靜她們說話去了。
不一會兒,小兔和李健都進來了。一看到他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髮式,雷寅雙便一把將他拉了過去,不滿道:“明兒不許你再學著我這麼梳頭了!這明明是我專用的髮式,怎麼就成了你的了?!”
雷寅雙性子急,別的髮式她一個人打理不來,只這沖天馬尾辮最是簡單,只要彎下腰,將所有頭髮抓到頭頂心裡就成了。所以小兔剛來時,她不僅自己這麼打扮了,也給小兔這麼打扮著。
聽著她抱怨,小兔笑道:“你扎你的,我扎我的。你是女孩,我是男孩,我倆哪能一樣呢。”
雷寅雙一聽也對,便不跟他計較了。
於是江葦青撈著機會將她拉到一邊,小聲道:“我可給你預備了好多……”
話還沒說完,他就叫李健找著藉口將他從雷寅雙的身邊拽了開來。
三姐和李健交換了個眼色,立時擠過去佔住了雷寅雙身邊的位置。
三姐和李健,小時候就跟兩隻烏眼雞似的,便是後來李健知道了三姐的身世,出於同病相憐,二人間漸漸平和下來,她對他多少仍抱著種敬而遠之的態度。這一年來,因雷家還未有人進京,李健一直寄住在姚家,加上京城人的排外,倒意外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