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一般。
而直到走得近了,才會叫人注意到,這兩個孩子長得並不相像。那個子略高的孩子,生著一張圓臉,黑而濃密的雙眉下,是一雙靈動的圓眼睛。且笑起來的時候,那鼻子會微微往鼻樑處皺起,在鼻樑間形成幾道細細的紋路,看著就跟淘氣小貓一般。
另一個孩子則比這個孩子略矮了四指左右。這孩子生著張瓜子臉,兩道彎而秀長的眉下,一雙眼睛雖然也是圓圓的,卻是和另一個孩子的貓眼略有不同,眼尾微微往下垂著,看人時一派天真懵懂的模樣。
此時正值盛夏,顯見著那高個子的孩子是個活力四射的,早被曬成了煤球一般;而這矮個子的,卻仍是肌膚白淨得如雪團兒一般。
這會兒正是接近飯點的時候,那津河邊的老街上人人都趕著回家吃飯,因此,雖然烈日當空,街道上卻是顯得格外熱鬧。兩個手拉著手的孩子才剛一出巷口,便叫老街上來往人們的眼全都往他們身上看去。
那在街對面開著老虎灶的張老爹看到這兩個孩子,便對二人高聲叫道:“小哥兒倆又去給你爹送飯啦!”
張老爹生性詼諧,最愛跟人開個玩笑,可他老伴張奶奶卻最是膽小怕得罪人的。聽著張老爹的叫聲,她立時過去在張老爹的背上拍了一記,笑罵道:“什麼小哥兒倆,人家雙雙明明是個姑娘家!”
一個在老虎灶前打著水的媳婦回頭看看雷寅雙,對張奶奶笑道:“這會兒若是個外地人在,不定還真以為我們雙雙是個男孩呢。”
旁邊另一個等著打水的媳婦笑道:“咱虎爺自小就長得像個男孩兒。這倒也罷了,偏他們家收留的這個小兔,明明是個男孩兒,倒越長越像個姑娘家了。瞧瞧,這一入夏,咱街上誰不是被曬黑了一圈?偏他倒是越曬越白。”
“你嫉妒怎的?”前頭那個媳婦回頭打趣著她道。
“噯!你不嫉妒?”那媳婦笑著,回手就在那正好路過她身邊的小兔臉上摸了一把,道:“一個男孩子,生得這般白淨做甚?倒是勻一點給你雙雙姐啊。看這小老虎曬得,掉進煤堆裡都快找不著了。”
見那媳婦兒吃著小兔的豆腐,雷寅雙不高興了,伸手過去拍開那媳婦的手,皺眉道:“嬸兒,男女授受不親!”
老虎灶前的幾人先是一愣,然後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那媳婦指著雷寅雙和小兔拉在一起的手道:“還男女授受不親呢。我這算是‘男女受授不親’,你那又算什麼?還是說,說你長得像個男孩,你還真把自個兒當個男孩了?”
雷寅雙衝著那媳婦一翻眼,拉著小兔的手道:“他是我弟弟,我自然能碰得,你卻是碰不得的!”
她這話,逗得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便有人問著她道:“小兔的家人至今還沒找來嗎?”
雷寅雙還沒答話,張老爹已經搶著笑道:“便是找不著也無妨,反正如今小兔已經認了大錘做乾爹。”又對雷寅雙道:“我看啊,乾脆就這麼一直在你家養著吧,就當是養個童養女婿的。趕明兒你倆大了,把那大紅燈籠一掛,直接叫他入贅你家,你爹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他話還沒說完,便叫張奶奶又在他背上拍了一記,喝罵道:“你個老東西,貓尿喝多了怎的?跟個孩子瞎咧咧什麼呢!”又攆著雷寅雙道:“你爹定然在鋪子裡等著你們了,趕緊走吧,這大毒日頭下的,早去早回,可別中了暑氣。”說著,推著小老虎和小兔的肩,直把他倆推過了街拐角,這才鬆手回去。
且不說前世,便是今生,小兔在雷家也已經住了一月有餘,自然早知道雷寅雙是個只會打架不會吵架的。這會兒見她鼓著兩腮,便知道,她肯定又是在憋著氣想著反擊之詞了——雖然便是她想到了,這會兒也已經時過境遷,無用武之地了。
他默默一笑,只沉默地拉著她的手,牽著她走到街邊店鋪裡支出的涼棚下。
直到又拐過一個街角,那廟前街就在眼前了,雷寅雙仍是沒能想到什麼可回擊之詞,不由氣鼓鼓地道:“我要是三姐就好了,拿一根毒舌刺死他們!看他們誰還敢笑話我!”
小兔微笑道:“他們也沒有惡意的。”
小老虎扁了扁嘴,道:“我知道他們是在開玩笑。要真有惡意,我早一拳頭打過去了!只是……”她噘起嘴,“我可不高興別人拿我尋開心!”
小兔看看她,道:“他們逗著你,不過是想要看你著急上火跳腳的樣子。你越是生氣,他們才越是開心。你若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順著他們的話說,不定他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