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不同罷了。
正如陸靖柔一開始便被柳曼雲內定為了下一任的離雪宮宮主,她江千彤,也早早便知曉自己的路。
……無非就是嫁出去,嫁給一個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或手掌大權,或地位尊貴之人,讓離雪宮在武林中的地位更加穩固或更上一層樓。
這天下沒有誰天生無情。
即便柳曼雲一開始的確打算將她養成一個聽話的棋子——之後也並未改變過——但哪怕是你養一條狗,時間長了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一個人。
江千彤對師父有孺慕之思,柳曼雲又何嘗沒有真正疼愛過她?
如果沒有遇見奚玉棠,或許江千彤真的會如了自己師父的願,甘心情願地嫁給一個人。
只可惜世事無常,她終究還是在人生最重要的岔路口上,在遲來的叛逆期裡,難得自私了一把。
一切的轉折點都從武山之上她走錯了門開始的。
從那以後她才知道,原來江湖,和她想象中全然不同。江湖不是一群年輕弟子們在秦淮遊船,不是在茶樓裡談天說地,不是在門派裡被師長檢驗武學,更不是走到哪裡都被奉為什麼第一美人。
江湖是血腥,是殺戮,是你爭我奪,是多情又似無情,是無數的恩怨情仇和無可奈何。
而教會她在這樣的江湖中生存下來的人,名叫奚玉棠。
其實想到過去的事,江千彤頗為矛盾。如果再給她一次重活的機會,她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走錯奚玉棠的觀瀾院。
如果不認識她,就不會被捲進玄天教和武林之間的波瀾裡,不會被迫承受她和師父柳曼雲之間你死我活的徹骨仇恨,不會接任離雪宮掌門,更不會喜歡上一個根本就不能喜歡的人。
或許她還是那個金玉其外的花瓶美人,從未有一日會輪到她來操心離雪宮裡的大小事務。
哪怕最後還是被奚玉棠殺了,至少……
至少不會再有現在這般的難過。
但如果人的一生從未有過波瀾起伏,是否太過浪費了?
想到這裡,江千彤又忍不住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果然,還是想認識她。
“既然心不在焉,何必練劍?”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江千彤腳下一頓,劍勢瞬間弱了許多。
她收劍而立,抬起頭,牆頭上赫然蹲著一個熟悉的臉孔。
恍惚間,她還以為自己又見到了奚玉棠。
“景閣主不喜歡走正門?”她忍不住反問。
“你們離雪宮守門的弟子該換了。”來人居然還一臉嫌棄,“本閣主在門口走了三圈都沒被發現,出於好心,決定來給江宮主提個醒。”
江千彤無語地望著他跳下來落在自己面前,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若是誰都能輕易發現聽雨閣閣主,我看您這閣主也該讓賢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何貴幹?”
“還真有事。”銀髮紅衣的青年說得煞有介事,“不過在此之前……江宮主連杯茶都不給?”
江千彤:“……請。”
命門下弟子上茶待客,自己則去換了身衣裳,梳洗一番後,兩人於廳內對坐。
“景閣主上次來,帶走了我師父,不知這次來又要做什麼?”江千彤開門見山。
“談生意。”奚玉嵐也很配合地直入主題,“玄天和離雪宮在江南的生意。”
提到玄天,江千彤天水般的眸子閃了閃,若無其事地端起了面前的茶盞,“既然是玄天的生意,奚玉棠為何不來?”
對面的青年好笑地笑了一聲,“還能有什麼?養傷啊,和我那好妹夫都在雪山,太遠了。”
江千彤神色一滯,放下了茶盞。
她總是忘了那人已經嫁給越清風了。
師父柳曼雲被眼前人帶走後,她就沒想過師父能活下來。從前總是不敢想師父死了會怎樣,不敢想離雪宮和玄天之間又會有怎樣一番血雨腥風,然而真正經歷過了以後才知道,她其實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和柳曼雲南疆一敘,讓她最後一點的孝心也被消磨殆盡了。
在其位謀其政,她既擔了離雪宮的宮主之職,就要為門派著想。對玄天示弱也是為了保全門派,不過抱著僥倖心理一試,卻沒曾想,奚玉棠竟然應了。
這是否就表示,她已經不打算再對離雪宮出手了?
終究還是欠了她。
“看來景閣主已經不再牴觸插手玄天事宜了。”她抬眼望向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