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身形瘦長,一頭黑髮被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劍眉星目,冷峻剛毅的臉上難掩僕僕風塵,顯然是長途跋涉趕路而來。單見他隻身上了這茫茫雪山,卻仍隻身著單衣,便足以見其內功修為之深厚,周身氣勢驚人,定是不凡。
“你管老子趕不趕!”鄒青怒,“你小子誰,報上名來。”
“在下林淵。”青年淡然回道,“此次特來給奚教主送英雄帖。”
對方名號一出,周圍頓時一陣倒吸涼氣之聲。
鄒青撓頭想了半晌,恍然大悟,“原來是歐陽盟主座下大弟子啊。”
“正是在下。”林淵抱拳。
“那也不能隨便插手老子打架啊!”
“……”
一旁的小教眾小跑上前對鄒青低語了兩句,後者頓時臉色大變。
“糟了!”鄒青猛拍大腿,大刀指著場間青年大怒,“他孃的,都是你,讓老子把門又撞壞了!”
這下好了,教主又要找他上什麼勞什子的思想品德課了!
林淵:“……”
眾人:“……”
等等,這玄天教畫風不對啊!說好的高冷魔教呢?
“不行,賠錢,必須賠錢!”鄒青道,“走走走,去見教主。你不是正好要送東西嗎?跟老子去解釋清楚!”
林淵被驟然上前的鄒青一把扣住,臉色微變。對方力大無比,硬拖得他險些腳下不穩。
“鄒護法,在下可以自己走。”林淵臉色難看。他堂堂武林盟主座下大弟子,何時被人這樣拖過?
“不行。”鄒青是個二愣子,“你小子要是不想賠錢跑了怎麼辦?”
說著,他突然想到自己好像遺忘了點什麼,目光越過林淵望向身後那些個東倒西歪的凌霄閣眾人,在人群中尋找了一陣,最後停在了重傷的蕭雲晗身上。
“差點忘了還有俘虜呢。”
左護法大人放下林淵,一個飛身撲向蕭雲晗。
眾人哪敢正面應對,紛紛避其鋒芒,蕭雲晗面色大變,剛想後退,卻已經被鄒青提在了手裡,頓時一口老血噴出,內心一陣飛沙走石。
差一點他就全身而退了!
……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凌霄閣眾人,眼睜睜地望著自家少主被鄒青拎小雞一般拎進了玄天教大門,登時都放聲大哭起來,紛紛吆喝著少閣主保重,並保證回家稟告閣主,讓閣主親自向玄天教討回公道。
蕭雲晗……蕭雲晗他一怒之下,氣急攻心,暈了。
————
等鄒青提著凌霄閣少主和林淵來到奚玉棠面前時,後者已等待多時。
一身玄色勁裝,半面銀白麵具,身形削瘦,身量不算高卻也和大多弱冠男子相差無幾,唯有那一雙深潭濃墨般的眼睛透過面具看過來,彷彿能一眼看進人心底。
林淵在對上那雙眼睛的瞬間,好似一腳踏錯,險些墜入濃霧瀰漫的深淵。
玄天教教主奚玉棠在江湖人士眼中,是個矛盾的存在。
身為上任魔教教主之子,十二歲正式接任教主之位,除了每屆武林大會,其餘時候,眾人極少見到這位魔教少主行走江湖。然而其雖做人低調,卻處事高調,玄天教在這數年內做過的幾件江湖人盡皆知的大事背後,均有這位少年教主的影子。
也正是那幾次大動作,使得世人對‘玄天魔教’的判斷從根本上有了動搖,進而一提到玄天教,便直覺地認為此已非邪魔外道,而是漸漸有了些向正道靠攏的中立之勢。
最令人不解的是,這位少年教主的行事作風與其父奚之邈近乎南轅北轍,可以說,當年奚之邈有多恣肆無忌,如今的奚玉棠就有多賢良方正,簡直……不像親父子。
……至少世人眼中是這樣的。
林淵第一次以客人身份面對奚玉棠,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江湖傳言,可能並沒那麼可信……?
坐在首位之上,奚玉棠半撐著太陽穴,懶洋洋地望著堂下的林淵,薄唇輕啟,聲音微有些嘶啞,雌雄難辨——
“迎秋,先帶蕭少閣主下去休養。”
迎秋笑著應下,接過鄒青手裡的蕭雲晗,輕輕一提,單手一拋,扛著人走了。
林淵眉尖一跳,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從迎秋身上收了回來。
一個看似普通的弱女子,竟然能單手提起一個大男人而毫不費力,這玄天教果然處處詭異。
“林少俠此次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奚玉棠慢吞吞地開口。
——不是你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