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不說他,就連自己,在連續經歷了奚玉棠身中相思散、被裴無星險些殺害、夜探皇宮大戰卓正陽和寒毒復發幾事,也是又驚又怕,心力交瘁,壓力之大,負罪感之深,幾乎快將人壓垮。
更不用說,似乎肅兮還瞞著自己一些事情,而那件事,才是真正令他坐臥不安的。
能讓他大耗心力都無法解決的事,能有幾件?
習慣性地眯起了眼,奚玉嵐意味深長地看向對面的妹妹,後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打量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問,“幹什麼?”
“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他問。
奚玉棠懵懂地歪頭看他。
……奚玉嵐差點被她這幅模樣萌出血,鎮定了一下才正色道,“好好想一想,有沒有。”
奚玉棠一時反應不過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哥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啊……哎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見她神情不似作假,奚玉嵐也迷茫了。難道真不是關於棠棠的?
沉吟半晌,他搖頭,“能說動他的可能很小,我只能試試看。”
“我不要模稜兩可的答案。”奚玉棠蹙眉,“實在不行,我會提前行動,再不濟,我就親自出手留下他。”
“不可。”奚玉嵐頓時一臉不贊同。
奚玉棠氣得拿眼瞪他。
嘆了口氣,銀髮青年無奈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發,“你既知道關心他的身體,為何不能設身處地為他想一想?若是你不顧他意願擅自動手,將人排除在外,肅兮會領情嗎?就像我,說是為了保護你,十幾年不同你見面,你心裡可好受?哥哥這輩子就做錯過一件事,那就是打著為你好的旗號而跟你分離十六年,你當初罵我,不也是因為生氣麼?”
“……”
“還是你覺得,無論你做什麼,肅兮都會原諒你?”奚玉嵐嚴肅地望著她。
他雖和妹妹在一起的時日不長,但血脈相連,對她的瞭解並不比別人少,此時發現了問題,這整個別院裡,也只有他能有資格說上兩句。
“如果你覺得肅兮無條件地配合你寵溺你,哪怕你做錯事,他也會甘心情願為你料理收尾,是理所當然,那棠棠,你大錯特錯了!這個天下,迄今為止,只有我這個做哥哥的可以不求回報,而肅兮,他並不欠你什麼。他對你好,當然希望能夠從你這裡得到相應的東西,越家的少主,在你眼裡是天生無私之人?”
奚玉棠怔愣地聽著兄長一番話,被他說得羞愧難當,好半晌才低頭咬唇,“我沒有這樣想……”
“沒有最好。”奚玉嵐看不得她委屈,忍不住又軟了語氣,“乖,聽哥哥的話,這件事我們換個更溫和的方式解決。你將你的想法告訴肅兮,哥哥從旁幫你,強襲藥王谷一事說起來並不是他的責任,也不是非做不可,我們聽聽他的看法好不好?若是他執意要去,現下是寒月,距離來年開春還有將近四個月,這段日子好好將養,無論是你我兄妹還是沈大夫都多多上心,爭取讓他好起來。這樣的話,你也能放心些不是?”
“……嗯。”奚玉棠不得不承認自己兄長說的有理,不甘願地點了頭,“但計劃必須變,引沈谷主出谷的理由不能是他。”
“好。”奚玉嵐滿口答應,“我們再商議,定會找出更好的法子。”
看著眼前兄長那彷彿能安定人心的淺笑,奚玉棠沉默許久,終於還是乖乖地選擇聽他的話。
……
可雖說要和越清風攤牌,但奚玉棠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去找沈七。
當從沈七口裡聽到他病情果然嚴重了的答案後,奚玉棠鬱悶地蹲在廊下的臺階上,許久都沒有好轉心情。
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除了奚玉嵐,沒人知道是怎麼了。
江千彤自那初雪那日離開後就再也沒找過她,司離也走了,如今越清風的病情也不容樂觀,奚玉棠覺得自己做人失敗極了,好像一直在忙忙碌碌,卻又彷彿一事無成,連身邊親近之人都沒能照顧好,如果不是兄長如今能站起來,她恐怕都要羞愧得去撞牆。
這種消極的情緒極少出現在她身上,可這次卻不知為何會給她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所有的事情都彷彿走進了死衚衕。
太初心法下半部無法修煉,強襲藥王谷的計劃也無法推進,去會一會柳曼雲吧,又怕江千彤心裡難受,去找卓正陽,東宮下面卻是人走樓空,就連去找越清風攤牌,她都不敢……
說來也正常。若是她敢,也不會找奚玉嵐說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