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多河澤湖泊,國人長擅治舟。
舟上構建數層,玲瓏如樓,號稱“樓船”,制舟之際良聞諸國。這御舟自然極為寬敞明亮,寶頂華簷,飛牙斗拱,如同一座水上樓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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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蕩湖中,絲絃歌舞接著水音更顯飄渺悠揚,眺望兩岸楊柳垂碧,夾雜無數的灼灼繁花,不遠處輕籠在煙雨裡層疊樓臺,在濛濛細雨間便如一卷最完美的畫軸。
皇上立在這精緻奢華的船頭,看著那邊一片紫竹林,心中感到一陣陣的不安。
蝶語輕歌 第16章 論納妃李代桃僵
一湖新荷嫩綠,風涼似玉,船艙內有十幾歲的小戲子在唱曲,歌喉如珠,正是說不盡的風光旖旎。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拼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觥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唱到夢字,聲音已經極低,如夢似幻,舞姿極柔,便如隨風之柳,在漫天花雨間低迴而下,隨著餘音嫋嫋,旋得定了,臂間輕縷緩紗如雲,紛揚鋪展開去,終於鋪成一朵極豔的花朵,盛放在紅氆氌上。盈盈一張秀臉,便如花中之蕊,襯得一雙明眸善睞,目光流轉,顧盼之間,閃爍著淡淡的愁思,太后和幾位妃嬪已經喝起彩來。
太后的酒量極好,這原是當年流放的時候,每晚睡不著覺,獨自一人喝悶酒時練出來的,今兒太妃特地備了一罈子“梨花白”,此酒入口甘醇,清香甜潤,實則後勁十足。是女人的最愛也是最怕。——喝的時候是享受,但不用幾杯就會爛醉如泥,這女人喝醉了可是會出醜的。
皇上手指摩挲著酒杯,上好的和闐白玉,膩如羊脂觸手生溫,杯中酒色如蜜,隱約帶著芬冽的香氣。只是他心繫那邊的紫竹舍,無心品嚐。
雲輕廬把手從黛玉的手腕上拿起,輕嘆一聲,搖頭道:“受了些驚嚇,不過幸好沒扭著腰,胎兒無礙,只是王妃心緒不穩。一會兒在下看著丫頭們煎一劑安神湯,王妃服下,略睡一覺,也就好了。”
“嗯,有勞雲大人了。”黛玉笑笑,表示自己沒什麼大礙。水溶的臉一直白著,心中的惡氣未出,這股勁兒恐怕是拗不過來。
“王妃客氣了。”雲輕廬笑笑轉身對著水溶又道:“王爺,下官先告辭,一會兒叫人送安神湯來。”
“嗯,太后在船上,就不請你過去了。”水溶點點頭。目送雲輕廬離開,轉身嘆了口氣,把黛玉抱在懷裡,捨不得放開,“玉兒,太后賞的那件東西,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王爺,可曾聽說過竹子開花的故事?”
“竹子開花?”水溶有些驚詫,古書又說:鳳凰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眾人只道竹實乃十分珍惜罕見之物,並未有人計較竹子開花之事。
“王爺久居北方,這些事沒聽說也不足為奇,可是在南方,盛傳一種說話:竹子開花,散盡繁華;竹花結米,子散妻離。”黛玉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帶著恐懼和悲傷。記得母親死的那年,院子裡的竹子開滿了小花,潔白潔白的,細細聞來有淡淡的清香。原來黛玉小,不懂事,還把那竹子花采下來拿給母親看,當時母親含著眼淚輕嘆一聲:看來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從那之後,黛玉深信不疑:竹子開花,乃不祥之兆,意味著死亡降臨。
“怎麼還有這種說法?”水溶驚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王爺叫人把剛才太后賞的東西拿來,仔細瞧瞧,就知道了。”黛玉無力的靠在水溶的面前,悲傷的往事讓她心神俱裂。
水溶的心一沉,攬著黛玉的手臂更緊,沉聲問道:“難道有什麼古怪?”
“那竹下品茗原是我家的東西,不知如何輾轉,落入太后手中,如今她又請了雕工那麼細緻的雕琢改變了原有的模樣,虧了她捨得花銀子,這隻山子若是沒有一萬兩銀子的雕工,恐怕是不成的。那竹子開花雕刻的惟妙惟肖,跟妾身當年見過的一模一樣。只是這樣的詛咒……未免太狠了些……”黛玉說到後來,把臉埋進水溶的懷抱,聲音幾不可聞,但卻讓水溶的身子一震。
“玉兒,莫要胡說,為夫從不信這些邪說。玉兒也不要信。”水溶嘴上這樣安慰著黛玉,可心中卻恨不得把太后碎屍萬段。
其實水溶明白,與其說太后這是詛咒,倒不如說是恐嚇來的有道理。她是在用這種方式恐嚇水溶和黛玉,若想順利的生下孩子,就不能與她作對。否則,便是竹子開花,結實而死。
水溶彎腰把黛玉抱起來,送到紫竹舍內間的竹榻上,坐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