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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他們發現。

畢利格老人撥轉馬頭往回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救狼只能救這些了。兩人走到一處設局的營盤,老人下馬,小心翼翼地走到半條臭羊腿旁邊,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羊皮口袋,開啟口,往羊腿上撣出一些灰白色的晶體。陳陣立刻看懂了老人的意圖,這種毒藥是牧場供銷社出售的劣質的毒獸藥,毒性小,氣味大,只能毒殺最笨的狼和狐狸,而一般的狼都能聞出來。劣藥蓋住了好藥,那道爾基就白費勁了。

陳陣心想,老人還是比道爾基更厲害。想想又問:這藥味被風颳散了怎麼辦?

老人說:不會。這毒藥味兒就是散了,人聞不出來,狼能聞出來。

老人又找到幾處下夾子的地方。老人讓陳陣揀了幾塊羊棒骨,用力扔過去,砸翻了鋼夾。這也是狡猾的老狼對付夾子的辦法之一。

兩人又走向另一處營盤。直到老人的劣等藥用完之後,兩人才騎馬往回返。

陳陣問:阿爸,他們要是回團部的時候發現夾子翻了怎麼辦?老人說:他們一定還要繞彎去打狼,顧不上吶。陳陣又問:要是過幾天他們來溜夾子,發現有人把夾子動過了怎麼辦?這可是破壞打狼運動的行為啊,那您就該倒黴了。

老人說:我再倒黴,哪比得上額侖的狼倒黴。狼沒了,老鼠野兔翻天翻地,草原完了,他們也得倒黴,誰也逃不掉啊……我總算救下幾條狼了,救一條算一條吧。額侖狼,快逃吧。逃到那邊去吧……道爾基他們真要是上門來找我算賬,更好,我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呢……

登上山樑,半空中幾隻大雁悽惶哀鳴,東張西望地尋找著同類,形單影孤地繞著圈子。老人勒住馬抬頭看,長聲嘆道:連大雁南飛都排不成隊了,都讓他們吃掉了。老人回頭久久望著他親手開闢的新草場,兩眼噙滿了渾濁的淚水。

陳陣想起跟老人第一次進入這片新草場時的美景,才過了一個夏季,美麗的天鵝湖新草場,就變成了天鵝大雁野鴨和草原狼的墳場了。他說:阿爸,咱們是在做好事,可怎麼好像跟做賊似的?阿爸,我真想大哭一場……

老人說:哭吧,哭出來吧,你阿爸也想哭。狼把蒙古老人帶走了一茬又一茬,怎麼偏偏就把你老阿爸這一茬丟下不管了呢……

老人仰望騰格里,老淚縱橫,嗚嗚……嗚……像一頭蒼老的頭狼般地哭起來。陳陣淚如泉湧,和老阿爸的淚水一同灑在古老的額侖草原上……

小狼忍著傷痛,在囚籠裡整整站了兩個整天。到第二天傍晚,陳陣和張繼原的牛車隊,終於在一片秋草茂密的平坡停下車。鄰居官布家的人正在支包。高建中的牛群已經趕到駐地草場,他已在畢利格老人選好的扎包點等著他們,楊克的羊群也已接近新營盤。陳陣、張繼原和高建中一起迅速支起了蒙古包。嘎斯邁讓巴雅爾趕著一輛牛車,送來兩筐幹牛糞。長途跋涉了兩天一夜的三個人,可以生火煮茶做飯了。晚飯前楊克也終於趕到,他居然用馬籠頭拖回一大根在路上撿到的糟朽牛車轅,足夠兩頓飯的燒柴了。兩天來,一直為陳陣扔掉那大半車牛糞而板著臉的高建中,也總算消了氣。

陳陣、張繼原和楊克走向囚車。他們剛開啟蒙在筐車上的厚氈,就發現車筐的一側竟然被小狼的鈍爪和鈍牙抓咬開一個足球大的洞,其它兩側的柳條壁上也佈滿抓痕和咬痕,舊軍雨衣上落了一層柳條碎片木屑。陳陣嚇得心怦怦亂跳,這準是小狼在昨天夜裡牛車停車過夜的時候乾的。如果再晚一點發現,小狼就可能從破洞裡鑽出來逃跑。可是拴它的鐵鏈還系在車橫木上,那麼小狼不是被吊死,就是被拖死,或者被牛車輪子壓死。陳陣仔細檢視,發現被咬碎的柳條上還有不少血跡,他趕緊和張繼原把車筐端起來卸到一邊。小狼嗖地竄到了草地上,陳陣急忙解開另一端的鐵鏈,將小狼趕到蒙古包側前方。楊克趕緊挖坑,埋砸好木樁,把鐵環套進木樁,扣上鐵釦。飽受驚嚇的小狼跳下地後,似乎仍感到天旋地轉,才一小會兒就堅持不住了,乖乖側臥在不再晃動的草地上,四隻被磨爛的爪掌終於可以不接觸硬物了。小狼疲勞得幾乎再也抬不起頭。

陳陣用雙手抱住小狼的後腦勺,再用兩個大拇指,從小狼臉頰的兩旁頂進去,掐開小狼的嘴巴。他發現咽喉傷口的血已經減少,但是那顆壞牙的根上仍在滲血,便緊緊捧住小狼的頭,讓楊克摸摸狼牙,楊克捏住那顆黑牙晃了晃,說:牙根活動了,這顆牙好像廢了。陳陣聽了,比拔掉自己一顆好牙還心疼。兩天來,小狼一直在用血和命反抗牽引和囚禁,全身多處受傷,還居然不惜把自己的牙咬壞。陳陣鬆了手,小狼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