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延公爵突然說道:“讓那些普通盟員,即那些聯盟第一次成立就參加的人,去侍奉天主吧,既然他們肯侍奉天主,也就肯為那些對他們宣講天主教義的人服務。我們幹我們的事情。有人妨礙我們,他們頂撞我們,侮辱我們,經常對我們最敬仰的領袖表示不敬。”
安茹公爵滿臉漲得通紅。
馬延繼續說:“這班該死的敗類是國王拿我們的錢養肥的,我們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消滅,一個不留,我們每人負責消滅一個吧。我們這兒一共三十個人,我們可以數一數。”
安茹公爵說道:“這想法很好,而且您已經完成您的任務了,馬延先生。”
公爵說道:“已經幹了的不算數。”
昂特拉蓋說道:“把剩下的留給我們吧,大人,我負責幹掉凱呂斯。”
利瓦羅說道:“我負責幹掉莫吉隆。”
裡貝拉克說道:“我負責熊伯格。”
公爵說道:“好!好!我們還剩下一個比西,我的勇敢的比西,他一個可以對付好幾個人。”
其餘的盟員齊聲叫喊:“還有我們呢?還有我們呢?”
蒙梭羅先生向前走過去。
希科看見情況急轉直下,不再笑了,自言自語道:“咳!王家犬獵隊隊長也要來分一懷羹了。”
希科弄錯了。
蒙梭羅先生伸出手來說道:“先生們,我請大家靜一靜。我們都是英明果斷的人,而我們害怕相互坦率地交談。我們都是聰明人,而我們總是環繞著愚蠢的顧慮兜圈子。先生們,我們勇敢一點吧,大膽一點吧,坦率一點吧。問題不在國王亨利的那幾個嬖倖,也不在於我們接近國王有困難。”
希科在神工架裡睜大著眼睛,用左手裝成聽筒放在耳邊以免漏掉他的每一句話,自言自語道:“快說!快說!我在等著呢。”
蒙梭羅伯爵繼續說:“我們大家所最關心的,先生們,是我們的無可奈何的處境。人家把一個國王強加給我們,而這個國王是法國貴族所不能接受的;他整天只會祈禱,專制而無能,只會狂歡濫飲,浪費無度,為整個歐洲所訕笑,對戰爭和藝術,他又極其吝嗇。先生們,這樣的行為,不能算是無知,也不能認作軟弱,只能是瘋狂。”
聽眾用死一般的靜寂迎接王家犬獵隊隊長的講話。他的這番話深深地打動了每個人的心,因為他剛才高聲說出來的,正是大家心裡想說而不敢說出來的話,因而每個人都像聽到了自己的回聲似的戰慄起來,更重要的是他們認為他們完全同意演講人的講話。
蒙梭羅先生也明白這深沉的靜寂意味著完全贊同,他繼續說:
“現在西班牙正在點燃焚燒異教徒的火堆,日耳曼把藏在修道院裡久不活動的老異端分子領袖都挖了出來,英國根據其堅定不移的政策,正在砍掉異端邪說和異端分子的腦袋,我們難道能安然受一個瘋瘋癲癲、無所作為、遊手好閒的國王的統治嗎?所有的國家都幹出了輝煌的成績,只有我們在酣睡。先生們,請恕我當著一位偉大親王的面斗膽陳詞,這位親王也許會斥責我,因為他也有家族的成見。先生們,四年以來統治著我們的不是一個國王,而是一個修士。”
說到這裡,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這種爆發,是謹慎的頭領們一小時以來巧妙地壓制和準備的結果,場面十分熱烈,個個變成狂熱分子,前一幕所見到的冷淡而有節制的面孔,已經蕩然無存了。
有人叫喊:“打倒瓦盧瓦家族!打倒亨利修士!我們要一位有貴族風度和騎士風度的國王,暴君也可以,但決不要修士。”
安茹公爵假惺惺地說:“先生們,先生們,我求你們寬恕我的哥哥,他做錯了,或者毋寧說,他受騙了。先生們,我希望我們的逆耳忠言和神聖同盟對政權的有效干預會把他帶回到正道上來。”
希科罵道:“毒蛇,你煽動吧,毒蛇。”
吉茲公爵接下去說:“大人,今天讓殿下聽到了聯盟的真實想法,也許過早了些,不過既然聽到,也就算了。聯盟的真正目標不是要反對那個貝亞恩人,這只不過是用來嚇唬笨蛋的策略;它的目標也不是為了保衛教會,教會本身就能獨立存在;先生們,聯盟的目標是把法蘭西貴族從屈辱的處境中解救出來。由於對殿下的尊敬,我們忍而不發已經有好久了,鑑於殿下對王室的感情,我們不得不長期用偽裝將真面目掩蓋起來。現在既然一切都已講明,大人,剛才所做的一切只是序幕,聯盟的真正會議下面就要開始,請殿下參與。”
安茹公爵的心突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