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長陵的身份極為尊貴,能夠站在他附近的人自然極少。
只是所有聽到他這聲音的人都聽得出他的這句話是誇獎而不是責罵。
澹臺觀劍此時凝立在荊棘海中一座青色殿宇的頂端,他看著張儀這樣的舉動,也是不由得有些感慨。
白羊洞的這幾個弟子,的確都很有意思。
即便是傳聞中最為拘謹,最為猶豫的張儀,其實也很不尋常。
張儀睡得極為香甜,因為太過疲憊的關係,他甚至發出了一些鼾聲……他只是沉睡著,什麼事都不做,然而在他沉睡著的時候,他卻也牢牢吸引了崖上很多人的目光。
有一支已經吞食過玄霜蟲的皇蟲族群,就像一支真正的遊騎軍一樣在距離他不遠的荊棘叢中游曳。
甚至距離他最近的一次,只有隔了不到半里的距離。
只要發現張儀的存在,張儀便會直接在睡夢中遭受重創而退出這場劍會。
然而張儀卻賭贏了。
這支皇蟲族群和他擦肩而過。
在足足沉睡了兩個時辰之後,張儀睜開眼睛,醒來。
第一百零一章 君子
很幸運,但同時也是一場豪賭的勝果。
張儀用力的揉著自己的臉,讓自己迅速的清醒過來。
想到已經逝去的薛忘虛,再想到不知是否已經透過這關的丁寧,想到丁寧的處境,他再度悲傷起來。
然而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越是如此,自己越是要堅強。
因為他明白站在丁寧身旁的人很少。
而他是真正的白羊洞大師兄,無論任何時候,他都必須是丁寧身旁的支柱。
看了一眼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座青殿,張儀繼續開始前行。
他出劍的速度和步伐依舊很快,成片的荊棘叢在他的身前倒下,他感知到四周的曠野裡依舊有不少讓他心悸的異動,但是他既然可以在這種地方大膽沉睡,他此時自然不會再去分心想各種可怕的可能。
“他這樣做其實很聰明,是用最笨的辦法來破除陣法的限制,至少不會浪費時間在原地打轉。”
看著醒來繼續前行的張儀,已經回到淨琉璃身側的澹臺觀劍忍不住輕聲地說道。
“只是睡了兩個時辰,就讓許多人對他的看法徹底改觀。”淨琉璃冷淡的轉過頭看了澹臺觀劍一眼,她知道澹臺觀劍也開始欣賞張儀,否則此時他絕對不會多說這樣一句話。
澹臺觀劍此時卻沒有應聲。
他的眉頭輕輕的蹙了起來,目光平靜的落向張儀的前方。
……
張儀連續揮劍的手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的手頓在身前,手中靜止不動的劍爐長劍上散發的熱氣卻是在呼呼作響,吹得他的髮絲不斷的往後拂動。
他的瞳孔微微的收縮。
他身前的一些荊棘叢上,有一些異樣的鮮紅,他嗅到了一些淡淡的血腥氣。
他可以肯定這是修行者的鮮血,而且剛剛染在這些荊棘叢的荊條上不久,甚至沒有徹底凝固下來。
這個時候他微微的猶豫了一下,然而也就在此時,他的眉心之間有些刺痛,放佛被細針刺了一下。
這是一道危險的劍意。
雖然並非是真正的疼痛,只是他感知裡下意識的反應,但他可以確認這是一名修行者心念動間,就將出劍的劍意。
而且能夠給他帶來這樣的感知,這名修行者一定很強大,甚至很有可能比他還要強大。
最為關鍵的是,這名修行者一定距離他極近。
他吸了一口氣,熱氣鼓盪的長劍平穩的收回,橫於胸前,然後他開始仔細的搜尋這名修行者。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輕易的就找到了這名修行者的所在。
就順著這些星星點點的,尚未凝固的血跡和一些踩踏的痕跡,他看到就在他前方數丈之外的一側荊棘叢裡,頹然的跌坐著一名少年。
少年黑髮散亂,臉色異常蒼白,他身上的袍服原本是黑色為底,領口卻是紅色,此時這件袍服已經千瘡百孔,而所有破孔的地方,卻都抹著黃黑色的汙泥。
這名少年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甚至是依靠著斜插在背後的一柄劍,才能勉強坐住。
當張儀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名少年勉強的抬頭。
張儀看清了他的面目,一瞬間愕然:“徐憐花?”
徐憐花頹然的看著他,身體微微震顫了起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