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赦免你。”
她對著重新走回來收碗的這名老婦人說道。
“還說什麼瘋話,造孽啊。”老婦人一陣搖頭。看著這名“瘋女人”,她覺得實在可憐,忍不住又想去那些厚衣裳和不用的舊棉被,以免這名“瘋女人”很快凍死。
然而鄭袖已經站了起來。
在這名老婦人震驚的目光裡,鄭袖走到前方不遠處,昨日她被打倒的地方。
她又取下了一件晾著的寬大袍子穿在身上,然後將一根用來晾衣的竹竿插在地上,用單手摺斷。
竹竿清脆爆裂的聲音在這個清晨顯得很刺耳。
院裡昨天的那名婦人快步走了出來,看到手持著一根斷竹竿的鄭袖,這名婦人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但她沒有能夠發出什麼聲音。
因為鄭袖手中的這根斷竹竿,已經刺穿了她的咽喉。
即便沒有了真元的支援,鄭袖在其它方面依舊是宗師。
這一劍除了力量而言,在很多方面,依舊是這世上絕大多數修行者無法企及。
剛剛折斷的竹竿很鈍,而且帶著很多長短不一的斷口。
所以這名婦人被刺穿的咽喉傷口很可怕,鮮血從傷口中帶著嗤嗤的聲響,噴灑出來。
一聲淒厲的驚呼聲響了起來。
發出這驚叫聲的是那名託著麵碗的老婦人。
整個村莊被老婦人的叫聲驚醒。
更多的驚呼聲和怒叱聲響起。
然而被鮮血噴了一身的鄭袖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她有些木然的轉身,手中的竹竿再次刺穿一名撲到她身後的男子的咽喉。
鮮血伴隨著氣流嗤嗤噴湧的聲音再度響起。
越來越多手持各種農具的人撲了上來,有人遠遠的朝著她丟石塊。
但她開始走動,沒有任何一件東西能夠落到她的身上。
她手中竹竿鈍頭上的竹絲都被血肉磨平,所有她視線之中的人全部倒在了血泊裡,除了那名老婦人。
“我說了我赦免你……赦免你的不敬之罪。”
她看著這名已經說不出話來的老婦人,又輕聲說了這一句。
“瘋女人……你這天殺的……”老婦人驟然哭喊了起來,將她手中的碗砸向了鄭袖,然後朝著鄭袖衝了過來。
不知為何,這次鄭袖沒有閃躲。
麵碗砸在了她的身上,碎成幾片。
她有一剎那微微的恍惚,但是手中的竹竿還是遞了出去,刺穿了這名老婦人的咽喉。
“我已經赦免了你,只是你不想。”
她對著這名老婦人的屍身說了這一句,嗅著食物的味道,走進了一間農舍,喝了碗麵湯,吃了一個幹膜,然後她換了身潔淨的衣衫,包紮了手上的傷口,走出了這個村莊。
當身體裡的傷勢不再惡化。
當真元無法恢復而氣力漸復,鄭袖的腦海也漸漸清晰。
她想到了一個人。
她覺得那人或許能讓她用另外一種不同的方式,恢復她的力量,或者說讓她能夠恢復可以修行的能力。
當她離開那個村莊許久之後。
有數名從遠處的田野歸來的農夫發現了這村莊的慘狀,撕心裂肺的叫喊起來。
一支大秦騎軍很快趕來,這些軍士被這種慘狀震驚,他們憤怒的開始搜尋,卻根本沒有想到,這便是他們長陵的女主人所為。
鄭袖辨明瞭方向,在天色漸黑之時,她來到了一個小鎮。
她遮掩住了自己的面目,乘著夜色的降臨,她潛入了一家富賈的家中,輕易的刺殺了這富賈家中的所有人,將他們的屍身丟棄在井中。
然後她用了晚餐,洗淨了身體,換上了一件溫暖的裘袍。
她寫了一封密箋,在夜色中出門,在這鎮上一處看似很尋常的農戶前將這封密箋放在了一尊破舊的土地神像之下,然後略微挪動了一下神像前幾個不起眼的石塊的位置。
然後她返回了那名富賈的家裡,開始等待。
膠東郡已經失去,就連她的修為都已經失去,但是接近長陵,那些膠東郡用以傳遞訊息的手段還在,那些效忠於她的密探還在。
她的這封密箋將會很快傳遞出去,最終她的意思,將會傳遞到此時在大齊王朝舉足輕重的蘇秦手中。
她並不知道蘇秦此時強大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但是她很清楚蘇秦是一頭極度貪婪的幼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