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謝太太說的委婉,不過,中心思想也就是這個了。
謝莫如聽了也沒說什麼,只是道,“二叔一直外放,孩子們見得也少,聽說二叔得了個小閨女,我還沒見過呢。這些年,二叔一直不在祖父祖母身邊,要依我說,二叔是為國盡忠,這沒法子,倒不若接了弟弟妹妹們回來。孩子們大了,要念書要進學,帝都這裡的條件總比西寧要強。”
這話正中謝太太心坎,謝太太道,“我也與你祖父商量過了,待天氣暖和些,就著人接去。”去歲西寧關不太平,可是把謝太太嚇得不輕。
謝莫如一肘倚著軟榻扶手,道,“路上多備幾輛結實保暖的車輛就是,天氣冷熱的,著幾個忠心世僕,再也凍不著孩子們的。”
該說的話都說了,因著謝莫如的性子,謝太太也不好狠勸,午飯都未用就趕忙回家操持接孫子孫女的事了,她不傻,謝莫如突然提起接孩子的事兒來,莫不是西寧那邊兒兒依舊不大安穩麼?
兒子有職司,不能擅離職守,謝太太就格外著急孫子孫女們了。
打發了謝太太,晚上大郎過來要單獨跟母妃說話,謝莫如便打發了侍女,大郎這才如實說了,“因過年沒見著蘇家的年禮,母親很是不放心,前兒要我去瞧瞧,我前兒不得閒,今兒個打發小柱子去的。小柱子說蘇家大門都鎖了,門上落了一層灰,是久不住人了,說是叫官府拿了去。我也不曉得裡頭的利害,不敢再貿然令人去打聽,想找母妃拿個主意。”謝莫如治家甚嚴,自去歲城裡不太平,且蘇側妃又犯了謝莫如的忌諱,很是一段時間沒有蘇家人上門請安,蘇側妃只以為是謝莫如不悅的緣故,她有過在先,是故,不敢有二話,只得一直在自己院裡悶著。但,一直到年下,孃家人年禮都沒見著,蘇側妃就曉得事不對了。她一個婦道人家,身邊兒便是有侍女,也不能隨便出門的,就是出了門,一個小丫環,也沒處打聽去。於是,蘇側妃就叫兒子過去瞧瞧。大郎一去,蘇家早沒人了,大郎與生母親近,但他同嫡母感情也很不錯,更兼一直受謝莫如教導,且是長兄的緣故,一直端正老成,故而,並不使什麼小手段,直接就來同嫡母商量。
謝莫如自是知道蘇家事的,謝莫如也很滿意大郎沒自己去打聽,而是先與自己商量。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秘密,這是正常事。但蘇家顯然是吃了官司,如果大郎不知輕重的去打探,那就是自作聰明瞭。謝莫如教導孩子們,向來是寧可孩子們笨些,也不願他們耍小聰明的。
大郎既來了,她便把蘇家的干係與大郎說了,“當初你父王秘密去了江南,事關你父王安危,咱們府裡府外是瞞得一絲不漏的。忽然有一日,蘇太太過來,嗦使你母親趁我不在府中,來我院裡試探,看你父王可在府中。後來查明,蘇太太會過來,是一位你母親的叫蘇順的堂兄的嗦使,這個蘇順,是靖江細作。去歲帝都戒嚴,咱們府裡鬧反賊的事,你也是知道的。當時,宮裡,皇子府,公主府,還有諸多權貴府上都鬧了反賊,連帶永毅侯還因此送了性命。這些反賊會在那一日起事,就如同約定好了一般,便是因為,他們是有一套聯絡暗語的。這些聯絡暗語,當初就是從蘇順嘴裡拷問出來的。你母親是咱們府裡的人,她的清白,我能保證。你父王不在,我自不會叫她出事。但蘇家在這裡頭有沒有干係,我就不清楚了。這事,你不要多管。幸而反賊未成事,倘真成了事,莫說咱們闔府性命,江山都得葬送了。”
大郎聽得臉都白了,謝莫如拍拍他的脊背,聲音放緩,卻又帶著一股淡淡的訓誡之意,“處高位者,從來少不得被人算計,你大了,也要記住。人都有七情六慾,有些事能循私,唯有忠貞一事,斷尋不得私的!事涉忠貞,那麼,圖謀的就不只是榮華富貴,而是身家性命了!”
話至此,求情都免了。
何況,大郎年歲漸長,也知什麼事能求情,什麼事求不得情面。就像嫡母說的,倘反賊成事,顛覆江山,能有他的好麼?
大郎第一次感到傷心,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外家?
外家富貴與否,大郎其實並不在乎,他自己是皇孫,富貴啥的不缺,哪怕外家貧寒些,安安分分過日子也行,結果,事涉反賊……
大郎張張嘴,望著嫡母,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謝莫如道,“去看看你母親吧,她想是惦記著呢。”
大郎鬱悶,“母親也忒耳根子軟,聽風就是雨的,人家一攛掇,她就當真。”其實大郎對蘇家情分並不深,也就是未上學時一月與外祖母見兩回,後來上學,初一十五不是他休息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