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不久即升排長。一九三八年我過郾城,想起他倆,曾向熟人打聽他們的下落,不料都已死去了。替他們算算年紀,不過四十多歲。中國人壽命往往如此之短,真是民族一大可怖的現象。我細思原因,覺得主要的是知識不夠,意志薄弱。富裕者則生活恣縱,耽逸墮落,因而短命;貧苦者則生活窘困,飢寒交迫——縱有得著機會,慢慢爬上去的,但一旦有錢,也就恣縱起來。社會如此,彼此薰陶,好像惟有恣縱方是人生樂事,加以經濟凋敝、社會###諸原因。總之還是整個###和社會問題!
第十六章左路備補軍(二)馮玉祥回憶錄
當晚乘車北返,還出了一點小波折:郾城車站站長,要等候接到路局的電示之後,才肯開車。路局沒有答覆之先,他堅執不肯開車。但那時新兵早已登上火車了,停在站上,久不開行,於是便七言八語,嘈雜不休,鬧得車站上秩序非常混亂。我便向站長說,我出來招兵是奉有政府的公事,決不會是假冒。向路局要車,也是經過正當的手續,當然不是私自乘車。這樣留難不開,我固然難以維持秩序,車站上也多不少麻煩。若是早把車開了,兩方面都方便,免得耽誤時間。後來費了許多的爭議,才勉強把車開出。在站上整整耽誤了四五個鐘頭。
我們乘的是鐵篷車。這一千多個新弟兄,招收並不是難事,可是要把他們大夥兒運往北京去,就覺得非常不容易了。因為他們都是老百姓,過慣的是農民生活,團體生活的訓練,絲毫沒有。因此處處都得為他們照料,為他們設法。尤其乘火車,困難問題更多。我因為有了上年招兵的經驗,這次在事前都一一妥為預備,以免臨時沒有辦法。現在且舉三件極小的事來說:第一就是飲食的問題。現在軍隊士兵們每人都有一隻水壺,行軍時食水是不成問題的。可是這些新來的弟兄,哪裡來的水壺?但決不能因此就不給他們水喝。他們都是新來的,忍飢忍渴都無訓練。倘若一天沒水喝,眼睛紅腫了,鼻孔也流血了,他們受不了這種苦,勢必即對軍隊生活,得一惡印象。我乃想出了水站的辦法,事先派人在沿途各站,安置大桶,預備開水,另外每輛車上,預置兩把洋鐵壺,兩隻粗飯碗,以便替換著用。等到我們的車子到站,開水早涼好了,大家都可充量地大喝。新兵沒受過苦,吃的也不能壞,於是在開車之前,辦制了大量的饃饃帶著,在車上吃著方便。第二就是大小便問題。鐵篷車上沒有廁所,大小便都很困難。往往看見軍隊乘火車,每到一站,弟兄們都爭先恐後地跳下車來,就在站臺附近拉屎拉尿。兵車一過,隨處汙穢。而且站臺上男女旅客來來往往,瞧著丘八們到處哈著腰,露著屁股,實在不成體統。更有一種的,任弟兄們在車廂銜接的那連關上面大便小便,一個不小心,就可以摔死摔傷。這在沒乘過火車的新兵,更須注意。我的辦法,是把火車在離站十里的地方停住,讓弟兄們下來,到野地裡去把大小便打發乾淨,然後再進站去,自然什麼問題也沒有了。第三是睡覺的問題,事先即辦置了大量的草,把車上鋪墊起來,每輛車內都鋪個三四寸厚,可坐可臥,十分舒暢,只是嚴禁吸菸。這些雖是小事,但是卻疏忽不得。比如墊草,若不事先預備,那時到了車上,鐵板冷氣砭骨,弟兄們無有不生病的。這些事一一張羅好了,還得對弟兄們詳細說明,馬馬虎虎說一下,是不行的,又非不憚繁瑣,反覆講說不可。
第十六章左路備補軍(2)
我們一團人,分坐三列車,一路上順順利利,到達北京。
下車後,在順直門外一個大廟裡住。安頓之後,就開始團隊的編制。第一營營長由我自兼,二營營長是趙冠江,三營營長是邱毓坤。每營哨官四位:一營,前哨為李鳴鐘,後哨王某,左哨萬某,右哨劉某;二營,前哨趙西平,左哨劉某,右哨劉大侃,後哨關某;三營,前哨吳鵬飛,後哨楊某,右哨康某,左哨席尊龍。這回任用的哨長頭目,多數都由備補軍第二營中精選充任,所以比較的整齊,不像上年成立第二營時那樣的分子混雜,濫竽充數了。
軍營中緊要的事,是衛生知識的灌輸。尤其是新招的兵,十有###都是窮鄉僻壤裡來的子弟,衛生方面的常識,根本談不上的。一天晚上,已經深夜,忽然一陣號啕哭叫的聲音,從兵棚內傳了出來。這時我還沒睡覺,聽了很是詫異,急忙循著聲音去查,以便追究一個明白。到了兵棚裡,看見一個兵正在地上亂滾,口裡不住聲地哭叫。問他們的班長是怎麼一回事,說是前兩天因為擦槍,一時不慎,把大拇指擦破了一塊,即用布裹紮起來,當時稍有一點兒疼,以為不要緊,並不在意。不想浸了水,毒菌侵入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