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準備去鎮子上買上一些糙酒。
“這怎麼行?遠兒三年未進米鹽,這一醒過來就要喝酒?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何氏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這個樸實的婦女,用著自己所知的不甚多的藥理學知識向二人講了空腹喝酒的壞處。
“娘,我三年未進米鹽,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嗎?一口酒又有何妨?”
路何遠笑。
他不是要喝酒,他只是想敬自己的父母一杯,這一杯,是對自己三年來臥床不起,讓爹孃擔驚受怕的懲罰,他要以酒謝罪。
“不行不行,你好不容易才恢復的身體,萬一這一口酒喝下去又壞了可怎麼是好?”
何氏的眼中淚光點點,滿是愛護,她是真的生怕自己的這個兒子再出點什麼事。
“七尺男兒立於世,頭頂天,腳踏地,幾口酒都喝不了還算什麼男人?”
正當路何遠準備在母親的目光下放棄時,路濤卻是突然插了句嘴。
“以前我們將遠兒管得太死,生怕他磕著碰著,從小就給他立起了牢籠,孰知這反而是害了他。男孩子不野,哪裡還有半個男孩子的樣子?”
路濤嘆了一聲。
“遠兒三歲時掏了個鳥窩,被你責罵,從此以後再不敢上樹半步,五歲時想學結網,卻被我一口回絕,生怕銳利的鱗刃割傷他的手指,結果身為漁家子弟,至今還未會捕魚,我們的呵護,最終成了他的束縛,成天整日呆在漁船之中,卻導致了他身嬌體弱,最終一臥不起。”
路遠聽到這裡,頓時有些唏噓,但卻也更能感受到這家人對兒子的愛護,只是這愛護,未免有些偏激與片面了。
“愛至深處,亦是傷嗎?”
“現在遠兒能主動提出喝酒,我看,這就是一種成長,如果今天我們再封殺了他的念頭,恐怕他一輩子都會怨恨我們的。”
路濤披上了蓑衣,將船靠岸,一步躍出了漁船。
“爹,我跟您一起去吧。”
路何遠也越過了船頭,一步踏到了岸上。
“遠兒,你……”
何氏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剛才路濤的話,又收了聲,可眼中還是帶著迷離不定的神色,明顯還是放心不下。
“娘,您且安心,遠兒也睡了三年,是該見識見識世面的時候了。”
“那,你一定要當心啊。”
面對母親傳遞出的關心,路何遠也不知該怎樣回應,這是一種從未經歷過的感覺,很美好,又有些尷尬。
“天心湖,或許,我該對你說一聲‘謝謝’。”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扔了吧
糙酒很烈。
路遠覺得自己的食道像是被高濃度的硫酸潑了一樣。
“哈哈哈,遠兒你還是太嫩了。”
看著路遠被酒辣得一臉的窘相,路濤也是哈哈大笑,但此刻他的心裡已經暗下決心,一定要讓家人過上好日子,至少能買得起好一點的酒。
這的確是路遠穿越過來之後喝的最糙,製作工藝最垃圾的酒,但卻是他品出最多味道的一次。
這酒裡,有父母三年如一日的艱辛勞作,悉心照料,有母親眼中的呵護與關心,父親眼中的責任與擔當。
這一夜,路濤和路遠說了很多,何氏則是在一旁含笑聽著,在這個世界,她沒有資格插話,但她卻也不需要插話,看著這對父子你一言我一語,面帶笑容,高談闊論,她已然心滿意足。
路濤是個粗人,沒上過什麼學,也沒接受過系統的教育,說出來的話透著一股濃濃的漁民風情,大多數的例子和話題都跟捕魚有關。
當然,這些東西路遠大部分都聽不懂,不過好歹也在江陵生活過一段時間,路遠也不至於對捕魚一無所知,再加上他這些年走南闖北,征戰三界,見聞也是不少,哪怕專業不對口,但是做到接話茬還是不難的。
兩個老爺們喝了酒,促膝長談,話題也越來越遠,從天南地北扯到五湖四海,從夏商周戰,談到春秋秦漢,喝醉了嘛,什麼都不在乎。
就這麼一盞油燈,這麼一艘漁船,蘊育古今,闊論天下。
月上樹梢,路遠獨站船頭。
他猶豫自己要不要為父母做點什麼……
最終,路遠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知道,自己現在只是個凡人,是個平常人,是路何遠,而不是路遠。
十八歲的少年,就該有個十八歲的樣子。
路遠開始學習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