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面色微變,躬身道:“小僧多言了,還請施主見諒!裡邊請。”尹鵬一行六人被安排在寺院西側一處偏僻的廂房內,石九成一關上門,就疑惑道:“三爺,你不覺得奇怪麼,適才那個和尚說的那句話好怪!”尹鵬捻著鬍鬚道:“這話確是有些沒頭沒腦的,你看出什麼來了?”石九成道:“這句話更象是江湖上的切口!三爺沒瞧見您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話之後,那廝臉色微變麼?”尹鵬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看來這和尚好象是在等人,咱們誤打誤撞地送上門來,他們便將我們誤當作要等的人。這寺廟確實有幾分邪氣,”說著拍了拍雪白的牆壁,“你曾說這寶嚴寺沒有什麼香火了,可是你瞧這不過是一間偏僻的廂房,卻也如此整齊潔淨,顯見寺內積蓄不少哩。”“還有,”隨行的風舞陽道:“適才那和尚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咱們到後院去,說是怕打擾方丈清修,哼,那後院之中是不是有什麼古怪?”尹鵬定了定神,吩咐道:“嘯兒不知何時才來,風舞陽你去四周勘查一番,尤其要留意寺門,瞧瞧和尚們要等的是什麼人;雲秋楓與木氏兄弟去後院內檢視一番,記住,你們都要以小心為上,萬不可讓旁人看出咱們的身份!”一個時辰之後,風舞陽神色惶急地跑了回來:“外面果然來人了,是兩個富商打扮的。那和尚還是問了那句話,清明過後是穀雨,不知施主帶的是幾月的茶葉?前面的那個瘦一些的商人低聲說了一句,天下名茶,應有盡有!和尚立時有些吃驚,一個勁說,小僧眼拙,沒有認出您來,還請恕罪!我聽那瘦商人的口音好熟,一時卻想不起是誰了。這時那和尚帶著他們去了後院。”尹鵬面色一沉,道:“聽他們的切口對答,倒象是個等級森嚴的幫會,瘦商人說的天下名茶,應有盡有,顯然是一種身份的顯示,這樣那和尚才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情。”這時外面砰的一聲,一個人重重落下地來,跟著屋門一開,一身狼狽的雲秋楓閃了進來,喘息道:“屬下在後院遇到了一個硬點子,木氏兄弟的雙劍被那人用手硬生生折斷了,若非屬下及時出手接應,只怕他們就要折在那裡!”跟著木氏兄弟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手中還各自持著半柄長劍。
石九成吃驚道:“木氏兄弟的鈍劍與利劍一剛一柔,雙劍合壁,從來未遇敵手,竟然被人用手硬生生折斷了?這人是誰?”雲秋楓道:“從身手看,好象是絕跡江湖多年的鐵老怪!我們迅速退出時,鐵老怪本來是要追下來的,可是後院的一間房內卻有人發話道,別追了,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這老怪物便沒再追來!”石九成臉上肌肉一抖:“這鐵老怪是百變人龍蕭塵機的師父,向來號稱北地第一高手!可是想不到鐵老怪還要聽這人指令,這人會是誰呢?”驀然間身形一晃,迅疾如電般地穿窗而出,再回來時,肋下卻夾著一個和尚。
石九成並不將和尚放下來,只是鐵臂一緊,口中喝問:“你這廝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麼?”那和尚給他夾得面色鐵青,呻吟道:“施主饒命呀,是方丈讓我來的。”尹鵬低聲喝問:“後院住的是什麼人?”那和尚給石九成夾得呼吸艱澀,道:“那、那是會吃人的怪物,連方丈都怕他三分,我們都躲得遠遠的!”石九成手臂稍松,道:“他們住在那裡要做什麼?”和尚道:“他們是昨日住進來的,今天方丈命我將後院的觀音閣打掃乾淨,好象有些貴客要在那裡見面!”尹鵬見再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便命石九成將和尚點了穴道,捆住了塞到床下。他沉吟了片刻,道:“想不到鐵老怪也來了,只怕是接應蕭塵機來的,若要從鐵老怪手中救出公主,只怕就有些難了!舞陽,你速回京師,調動大隊人馬接應。其餘的人跟我到觀音閣探個究竟!”屋外夜色沉沉,尹鵬望著頭上翻滾的烏雲,心中七上八下:“這鬼天氣,乾打雷不下雨,不知嘯兒現在怎樣了,公主更不知現在何處?”觀音閣在寺廟的後院,供奉的是觀音大士,只是此刻莊嚴肅穆的觀音閣內卻顯得有些詭異。尹鵬等五人散開身形,各自潛伏下來。片刻之後,卻聽腳步聲響,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閣來。
尹鵬縮身在觀音像後,聽到那兩人在閣內焦急地踱著步子,其中一個說:“他的架子倒是不小,竟然要老夫等他!”尹鵬的心驟然提到了嗓子眼,這聲音太熟悉了,這不是自己的親家、當朝宰相呂夷簡麼?
卻聽另一人道:“大人少安毋躁,待會便見分曉了!”尹鵬的心砰砰亂跳:“這是樞密副使鄭介然的聲音,難道、難道他和呂夷簡竟然暗通遼國,要挾持公主?”
五、古寺驚雷
尹嘯昂頭望了望墨意如寫的天空,心中有些焦急,一轉身攬住了公主的纖腰,將她負在了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