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去,只見床上躺著的正是阿日斯蘭,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身下的鮮血把雪白的床單都染紅了。
聽到帖木兒的嚎哭聲,阿日斯蘭緩緩睜開雙眼,看到帖木兒和阿衝,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聲音微弱地說道,“爺爺、叔叔,他、他們追我,我跑的比他們快,他、他們追不上我……”說到這裡就沒了聲音,眼簾慢慢地垂了下來,腦袋一歪搭在了床上。
“阿日斯蘭!!”帖木兒痛苦地抱起孫子瘦小的身子,臉上老淚縱橫,像是受傷的野狼一般嘶吼著,聲音淒厲無比。
阿衝看著阿日斯蘭背上的彈孔和大片血跡,沉聲說道:“前輩,把他放下!或許還有救!”
帖木兒淚眼朦朧地看著阿衝,阿衝輕輕地把阿日斯蘭瘦小的身子從他懷抱裡奪了下來,面朝下把他放在床上。
“刀!”阿衝頭也不回地說道。旁邊人面面相覷,過了會兒人群中有個年輕人遞過一把細長的匕首。阿衝把刀刃反過來插在阿日斯蘭背後的衣服裡,用手捏著衣領用力一劃,鋒利的刀刃把內衣跟蒙古袍一起割成兩片。
阿衝小心翼翼地把被鮮血浸溼的衣衫去掉,露出阿日斯蘭瘦小的上身。在他後背心窩上方有一個細小的彈孔,傷口裡還隱隱有黑色的鮮血滲出。
帖木兒一跤跌在地上,眼睛裡露出痛苦而又絕望的神情,張著嘴巴顫抖著已經哭不出聲。
阿衝面色凝重地盯著阿日斯蘭的身上的彈孔,傷口離心臟非常近。子彈沒有貫穿,必須立刻取出來,不然會感染。
“火!”阿衝沉聲說道。
但是周圍的人卻沒有反應。
“嘎樂!”剛剛闖進來的蘇日勒和克低聲吼道。
聽到蘇日勒和克的吼聲,火爐邊的人立刻讓開,阿衝把匕首放在火焰上燒烤了一會兒,消完毒之後,對準阿日斯蘭背上的傷口刺了下去。
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有人低聲驚呼起來,但是被蘇日勒和克凌厲的眼神鎮住了。
阿衝把阿日斯蘭傷口處的皮肉切開一個狹小的刀口,用細窄的匕首尖在傷口裡輕輕觸動,根據手上反饋的力度感受著子彈頭的位置,過了一會兒,手腕用力刀尖一挑,一顆細小的彈頭蹦了出來。周圍的人發出一陣輕聲驚呼,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取子彈的方法,那把鋒利的匕首在阿衝手裡似乎有了魔力一般。
取出子彈之後,阿衝又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把傷口裡的織物碎片一點點地挑了出來,放在旁邊跟衣服上的彈孔一一比對,確認所有碎片都挑出來之後,伸手要過蘇日勒和克腰間的酒壺,清洗了下傷口周圍的面板,又把刀身沖洗乾淨,然後將刀刃在火上炙烤了一會兒,刀口平放,輕輕地按在傷口之上。
空氣中立刻瀰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處理完傷口之後,阿衝伸手到懷裡,摸到帖木兒給自己的那個木盒,從裡面捏出一枚麒麟血凝藏在手心,輕輕地塞進阿日斯蘭的口中。連按他喉嚨上的廉泉和扶突穴,將藥丸送進胃裡,又要了半碗溫水,扶正阿日斯蘭的身體把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地從他嘴裡灌了下去。然後雙手在他胸腹的穴位上輕輕按摩,幫他推宮活血。
眾人凝神屏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做著這一切。
過了一會兒,阿日斯蘭蒼白的臉上竟然隱隱地出現一絲血色,用手指一探,竟然有了些微的鼻息。
阿衝又默默地幫阿日斯蘭按摩了一陣穴位,看他臉色漸漸紅潤之後,才把他輕輕側放在床上。掃了眼周圍肅穆的人群,神色疲憊地對帖木兒說道:“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恩、恩人吶……”帖木兒瞬時泣不成聲,竟然在趴在地上對阿衝跪拜起來。
“前輩……”阿衝急忙跪在帖木兒跟前把他扶起來。
“Гapha…yy、Гapha…yy”蘇日勒和克揮著大手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看看躺在床上胸腹輕微起伏的阿日斯蘭,再看看阿衝。看看阿衝,又看看阿日斯蘭,臉上悲喜交加。
“子彈雖然沒有傷到大動脈,但是打碎了他的肩骨,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的話,一隻胳膊可能就廢了……”
說完這句話阿衝就後悔了,他知道蒙古本地的醫療水平非常低,這樣嚴重的傷勢一般的醫院根本解決不了這地方,連個普通的醫院都難找到。
其實,他等於是宣佈阿日斯蘭已經殘廢了。
帖木兒引以為豪的草原雄獅,就這麼隕落了。
聽了阿衝的話後帖木兒愣了一愣,隨即喃喃道:“沒關係,活著就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