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黛收回目光,不再去看朱祁鈺,低下頭繼續大口大口地吃著面,聽著那有些凌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心中忽然生出些不忍來,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三兩口吃完了剩餘的麵條,郝黛難得沒了什麼胃口,付了面錢之後,就又漫無目的地在西市閒逛,心中卻總是想起朱梓驍方才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竟是開始有些擔心起他來。郝黛又是走了一會兒,竟是在人群中又看到了朱祁鈺的身影,他似是漫不經心地走著,眼睛只看著地下,並不管旁人,就是撞到了人也繼續不管不顧地徑自往前走。
郝黛看著他這般模樣,微微皺起了眉頭,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悄悄跟了上去。沒走出多遠,郝黛便看到朱祁鈺在一家寺院門口停了下來,面上的神情總算是恢復了些清明,他抬頭凝視了寺院正門一會兒,方才踏上臺階。緩緩走近了寺院內。
郝黛藏身在不遠處,心中頓時更加疑惑,朱祁鈺去寺院裡幹嘛,難道他想不開。想要出家為僧嗎!?一想到這個可能,郝黛頓時覺得事情很是不妙,便立刻也跟了進去。
這座寺廟名叫白馬寺,香火很是不錯,郝黛穿梭在絡繹不絕的香客中,若不是她有著一絲精神力的牽扯,恐怕就要跟丟朱祁鈺了。走過大殿之後,香客才慢慢少了一些,郝黛見那朱祁鈺一路進了後廂房,便避過那些看守的和尚,快步地跟了上去。
朱祁鈺一路心不在焉地進了白馬寺,自從方才遇見那個背影肖似郝黛的少年之後,他的腦子便頓時亂成了一團麻,他雖然一直堅信郝黛定沒有死。但心中卻還是害怕的,若郝黛真的……沒了,他覺得他定是撐不下去的。年幼的時候,總以為話本里寫的那些殉情都是笑話,現在看來,他卻也終於能夠體會那些人的感受了。他想著方才那種從狂喜到極度失落的感覺,那種感受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所以,黛兒,你定要好好活著,不管在哪個角落,在誰的身邊。只要好好活著就行……朱祁鈺在心中像佛祖虔誠地乞求著。
雖然朱祁鈺覺得今天已經不是一個合適的談話時機了,但他也知道下次許是再也遇不到這個好的機會了,畢竟大家閨秀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會出門的。
朱祁鈺來到白馬寺後花園的一座假山後面,模樣稚嫩的小沙彌正伸著腦袋等著他,見到他的身影,立馬急急跑到他身邊。很是焦急地開口道:“世子爺,您怎麼才來啊,那郝家小姐已經在用齋菜了,您要是再晚來半個時辰,恐怕就見不到她了。”
朱祁鈺卻只是拍了拍那小沙彌的腦袋,無所謂地回道:“這不是還沒走嗎,你快去吧,就按本世子與你說的做,將她帶到那個廂房裡來,本世子自是不會虧待你的。”
那小沙彌不過也就十二三歲的模樣,一張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露出了一個羞怯的笑,回話道:“世子爺只要在王府裡多關照關照小僧的妹妹,小僧就感激不盡了。”
“自然自然,本世子可不是那等過河拆橋,說話不算數的人,行了,你快去做事兒吧。”又是與小沙彌承諾了幾句,便抬腳往另一個廂房去了。
那小沙彌自是也急急去帶“某人”過來了。郝黛藏身在不遠處,聽著他二人的對話,越發地迷糊起來,原來那朱祁鈺來這裡並不是想不開要出家為僧,而是要來著見什麼人,這般想著,郝黛心中倒是放心一些,只是……既是要見個人,為什麼好像搞得偷偷摸摸,似有多見不得人一般,郝黛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這麼不瞭解朱祁鈺這個人,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跟了上去,今日她既然都跟到這兒來了,便要看看朱祁鈺到底在搞什麼鬼。
郝琉璃對於自己要嫁去王府,一開始還是忐忑不安的,但當婚期漸漸逼近,她也慢慢安心了,且心中還隱隱生出了一絲期待,她知道自己對朱祁鈺是有好感的,雖然朱祁鈺曾經那麼喜歡過她的六姐姐,但她相信,再深刻的感情,總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淡化的,她有一生的時間去慢慢爭取他的心,郝琉璃相信她定是可以幸福的。
郝琉璃已經從燕王府送來的教養嬤嬤口中知曉朱祁鈺已經回京了,她心中自是萬分喜悅的,那因為綿陽公主的大婚而推遲婚期的小小失落,也被這份喜悅完全掩蓋了。
去白馬寺祈福是林氏幫郝琉璃早就安排好的行程,這白馬寺的籤文是京中最最靈驗的,郝琉璃雖然不是頂相信這種東西,但既然這麼多人都說是準的,那自然也應該是有幾分靈驗的,郝琉璃抱著試一試的心情求了一隻籤,只是那籤文並不怎麼如她的意,“鏡花水月空繾綣,香魂一縷隨風散”這怎麼看都不是支好意頭的籤文,郝琉璃將那支籤壓下了,並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