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睜開,卻分毫不差地將臉轉到了監視器探頭安裝的方向。
這不能不叫我回想起來一頭冷汗。
於是我把這段過程告訴給了小默罕默德,但他不以為然,他認為是我多心了,因為手術檯本就在探頭的監視範圍之內,而木乃伊又是固定住不能移動的,所以在這樣的狀況下,出現類似它能看到探頭的這種錯覺可能性很大,這種錯覺學術上叫‘視覺欺騙’。
我想想他說得也有點道理,於是就沒再繼續糾結下去,只一心用攝像機把木乃伊從頭到尾拍了一遍,包括邊上監測器裡出來的身體資料。
那麼忙碌了大約有個把小時後,突然有人在外頭按了鈴。
我的實驗室有兩層,地上一層,地下一層。為了安全起見。
地上那層是個巨大的倉庫,堆放著很多廢棄的舊汽車和輪軸類東西,因為之前這地方的主人是個汽車維修老闆。被我買下改建後,現在上面一層基本廢棄不用,只在需要的時候充充樣子,讓人以為是個還在營業但生意並不怎麼好的舊五金鋪子。
店門外一臺老式的已經不能用的公用電話機旁我裝了個隱匿式的暗鈴,一般人並不知道,通常只有同我有長時間生意合作的人才會知道它的用處和使用的方式。
因此鈴一響,我知道是熟人來了,所以趕緊開啟門口的監視器。
一看,來的人原來是道爾。
道爾是個金匠,在英國祖上三代從事的都是這個活兒。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祖先從事這工作的時候,是給英國皇室製作首飾,而到他這代,他開始搞起了贗品古董的製作。
不要因為看到贗品兩個字就對它嗤之以鼻,事實上能從事這種工作的道爾,他手上的技術要比他祖先高明得許多。因為一般的首飾製作,那隻要設計、工藝雕琢,就可以了。但古董贗品卻不能那麼簡單就完成。首先它就得像。
像到讓人一眼看不出來是假的,再多看多少眼也看不出來是假的,除非真的是那方面的專家中的專家。這贗品師的手藝那就叫絕了。
道爾就是其中一個。
我在中國讀書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我還同他是截然相反的兩個興趣,我對考古,他對仿古。後來過著過著,這倆興趣就鑽到一塊兒了,幾乎是珠聯璧合。因為有時候從一些古墓裡挖出來的珠寶首飾都很不完成,特別是造盜竊嚴重的,能給你留下一兩粒珠子寶石,算是很不錯了。而這些東西,對於正統的考古學家來說,沒所謂,得到一件是一件。對於我們這些“二道販子”來講,就比較為難了。
你說它們沒價值吧,畢竟幾百幾千年前的東西。要說它們有價值吧,你單憑几粒小石頭,怎麼賣得出高價錢?
於是這種時候就需要道爾這樣的人來幫一下了。我們稱“潤色”。
將古董寶石玉器,兌上現在的金銀,按照古董年代所流行的式樣打造成一把足以亂真的仿古首飾,再予以陳舊化處理。一旦做成功,拿到市場上去賣,那番個兩三倍是沒問題的。
我跟道爾的這種‘以新翻舊’的合作關係已經保持了有十五年之久。
這次我找上他,是為了老默罕默德交給我的那些從這具木乃伊墳墓裡帶出來的幾顆寶石。老頭託我賣個好點的價錢,作為好處他把這具木乃伊便宜賣給了我。所以我得給他賣個合適的價錢,所以我找到了道爾。
但沒想到他會那麼快來找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把首飾給做好了。螢幕裡他渾身都是泥漿和水,顯然這一路走得不輕鬆,於是趕緊放下手裡的事情把密封艙關上,我跑上樓把大門開啟將他迎了進來:
“這麼早?”
而還沒等我問他是不是把我要的東西帶來了,他先從口袋裡摸出了樣東西,遞給了我:“我想你大概需要看一下,A。”
“是什麼?”我問。那東西用布層層包著,是我當初把那些寶石包給他時的樣子。
“你的東西,我在摘取它們的時候,從它們背面發現了點東西,我估計你可能有點興趣。”
“哦?”聽他這麼說,我立刻接過了那包東西,層層翻開,露出一片已經被摘掉了寶石的金片。
“那東西在這裡。”從我手上取過金片,他將有寶石凹槽的地方轉了個個兒,對準光線比較強的方向:“仔細看看。”
我仔細朝那地方看了看,隨即一呆。
那應該是最大一顆首飾的鑲嵌凹槽。就在凹槽中間,刻著一個小小的圖形,那圖形相當眼熟,因為造型很好記。
左邊三條S,右邊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