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發加大。
兩人一程程地走去。
終於到了斷崖澗,但見山勢陡險,二座深不可測的澗壑,赫然逼現眼簾。
嶽霖停身說道:“叔叔該回去了,侄兒走過澗旁小道,就可離開祁連山境!”
“賢侄多多保重!”
“叔叔也要保重!”嶽霖說罷,頭也不回,揚步走去,他不敢再望二叔一眼,世上的親人,只有二叔,生離猶勝死別,他怕禁不住感情的累,他不顧在別離剎那,使二叔瞧不起自己。
方行數步,身後傳來鐵掌鄔良遽呼聲:“霖——兒——魔頭來了……”
嶽霖嚇得出了身冷汗,不及察看,已被一股疾厲勁風捲落澗下,他身懸半空,腦子電轉。
“完了,恐怕二叔也完了,中原四俠先後身亡,我霖兒也慘遭魔手,還有誰向笑面陰魔結清血債?還有……誰替爹爹同霖兒報仇?……”
口口口
雪夜猿啼!
深谷鴟哭!
斷澗上,像幽靈般佇立著一條人影。
人影笑了,內心在笑。
人影猶如中了魔似地囈語道:“紅唇圖!紅唇圖!哈哈……紅唇圖終究是我鐵掌鄔良的了。”
黑影一閃,鐵掌鄔良馳向澗底。
他驚而卻步,大感失望,愕然望著滾滾東流的澗水,敢情嶽霖被水沖走了,紅唇圖與嶽霖的屍體,同葬水中了……。
口口口
滿嶺桃花?!
三月季節!
大好春光的大巴山區,踽踽地走著位少年。
少年正是嶽霖,他已失卻往日風采,鶉衣百結,亂髮蓬鬆,滿臉塵垢……四個月來,風餐雨露,胼手胝足,把他折磨得形同乞丐。
儘管心情,皮肉會受到極端痛苦,但他千里尋仇的抱負,卻愈挫愈堅了。
他幸脫水劫,輾轉南北,沿途萬里,訪尋名師,同時打探笑面陰魔的下落。
他沒有巧結異遇,卻得到笑面陰魔的訊息。
笑面陰魔已不再殺人,但卻比殺人更殘酷。
起初,武林人接到一面黑色旗兒,旗上畫著幅猙獰笑面的白臉,另外:附有一隻人骨做的小匣。
匣內放著一粒或數粒黑色的藥丸,並有一函:“旗名笑魔令,令到吞藥丸,違者淪慘報,遲不逾一天。——笑面陰魔書。”
是以接到笑魔令的人,憂心忡忡,疑信參半,但終未將藥丸吞下,果然夜未過了,慘笑而亡。
這訊息不脛而走,誰個大膽,也不敢抗衡笑魔令,只有遵命吞服藥丸,結果落得整天狂笑,失去神智,慘不忍睹。
從此,笑面陰魔的陰影,深深地控制著每個習武人的心靈。
由而笑面陰魔更加是個謎,依然無人看到她的真面目。
口口口
嶽霖沿著山道行走,原本是沒有目的的,此時山道平坦,他卻顯得步履蹣姍,他不是疲勞;而是積壓心底的仇恨,幻想著一張臉。
驀感眼睛一花,赫!一張呆滯地,死板地,陰森慘白地,口角噙著冷笑的臉,霍然撲來——
嶽霖目眥欲裂,咬牙切齒地叫道:“是笑面陰魔……還我爹爹命來!”一拳揮去,突感一陣奇痛;笑面陰魔倏忽不見。
他正了正神,敢情拳頭打在一棵桃樹上。
他長吁了口氣,是幻想,不是事實,兀立樹畔,又已進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