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娘如今聽他這一句,自然知曉指的是什麼,卻也只是抿了唇不語。
張賜也覺得這個話題不能繼續談了,於是起身擺了棋局,招呼陳秋娘與他對弈一局。
兩人走了幾步棋子,才算平靜下來,這才繼續談起了劉強的事。張賜說陳秋娘先前就將該做的鋪墊都做了,劉強也是聰敏之人,而且本身也是代表了整個柴家軍前來試探張賜的態度的。所以,這算是一拍即可。他幫他們救出柴瑜,從此之後,柴家軍要聽從張賜的調配。劉強要求能夠建功立業,成為張氏軍隊的先鋒。張賜大意給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而且保證是獨一無二的榮耀,劉強欣然允許。
“你不怕他們反悔?”陳秋娘落下一枚棋子問。
“他們需要這個機會。”張賜亦落下一子,切斷了陳秋娘一方退路。
陳秋娘拈了棋子也沒落下,只說:“他們可不僅僅是軍隊。陰謀陽謀,這支柴家軍可都會。”
“看來,你在梅園讀了不少情報。”張賜忽然說。
陳秋娘一愣,想起江帆對自己的寵溺簡直是沒邊了,那些絕密的檔案與材料情報,他都丟給她看。而今,這位喜歡煙雨江南的貴公子卻要在苦寒之地生活——
陳秋娘有點想不下去了,便隨意地落了一子。張賜立刻將她的退路封死,說:“你心不在焉了。”
“有點累了。”她說了謊。
張賜便收了棋盤,繼續說劉強的事。陳秋娘聽著劉強的事,心裡卻事想自己今日這樣策反柴家軍,是不是對柴瑜太殘忍?如果知道自己的軍隊的背叛,柴瑜會如何?
雖然她知道柴家軍實際上根本幫不了柴瑜,反而這樣一意孤行會替他招致滅頂之災。但也許這支秘密軍隊就是,陳秋娘不敢想下去,卻又不能問張賜。她便就那樣看著他,想到他為了能與自己在一起,不惜與整個家族為敵,不惜謀算得殫精竭慮,她根本問不出柴瑜的事來。
張賜則在用一種舒緩的聲音說:“趙氏一門太不知天高地厚,實乃鼠目寸光之輩,又極不安分,是該從那位置上下來了。”
陳秋娘一驚,不由得問:“你要如何?”
“放心,本公子不屑於那個位置。如今的我,早就君臨天下了,你要明白。”張賜說。
“我知。只是你這樣說,卻是有什麼舉動?難不成趙氏要成第二個韓德讓?”陳秋娘壓低了聲音。
張賜則是瞧了瞧窗外,說:“我看過幾日,得再見見柴瑜。”(未完待續。。)
第305章 頹然
第305章
張賜這句話的意思,陳秋娘是聽懂了。他是想要看看柴瑜的資質適不適合成為一代君王,想讓他披著趙氏的馬甲過這一生,除了那個名字,別的都是柴瑜的,那一支軍隊亦會繼續跟隨柴瑜,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但這個江山依舊姓趙,柴瑜不再姓柴,這其實對很多人來說無所謂。但對有亡國之恨的柴瑜來說,恐怕是不可能的事。
“我想,他怕不肯。”陳秋娘略略思量,輕輕搖了搖頭。
“因此,得再見一面。”張賜似也預見了答案,神情有點凝重,整個人略略往後仰過去,靠在牆便的軟墊子上,繼續說,“這支軍隊早有二心,他們太急功近利,已不是郭威與柴榮時代的那一支了,柴瑜的威信並不高,他也駕馭不住,久而久之,對他百害無一利。”
“這些我懂,公子無需與我道來了。”陳秋娘立刻說。
“柴瑜與你是舊識,我如此做,只怕你會怪我不近人情,剝奪他的希望。聽你如此說,我便放心多了。”張賜笑了。
陳秋娘垂了眸,嬌嗔地說:“你卻總小看了我,哼,還說要與我白首到老呢。”
“娘子,為夫再也不敢了。”他笑著低語,語氣輕輕柔柔的。
陳秋娘第一次聽他叫自己“娘子”,心沒來由地一顫,只覺得手足無措,整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臉上一片滾燙。低頭瞧著衣襟上繁複的繡花紋路。前世今生三十多年,陳秋娘以為自己看盡千帆,對於這樣的稱呼與浪漫不會波瀾起伏,但真正到了這刻,她卻如同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
“怎了?”張賜走過來,拉住她的雙手。
她還是低著頭,略略搖頭,而後輕輕靠在他懷裡。他懷裡有一種清新的氣息,讓她覺得很安全。
“你所珍視的,我也願珍視。”張賜將她擁入懷。
陳秋娘聽到這句以淡然語氣說出的話。眼淚瞬間蔓延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