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就不要走了，白雲城也需要一個人守著。”東方微微側著頭，手中擺弄著茶盞。

葉孤鴻想了想，點點頭，接過未放茶葉的白水，在手中輕輕一蕩，然後抿了一口，“五個月了，你現在感覺如何。”

東方懶懶躺在椅子裡，手指轉著茶杯，“我很好啊。”

葉孤鴻看著他的指尖，皺眉道：“好想著葉孤城，想不透？”

東方低頭沉默。

“你當知道，說當年葉孤城為了你不惜身敗名裂，最後身死……這是笑談。”看著他，葉孤鴻淡淡道：“他會做那個決定一是因為你，二是與西門吹雪決鬥，三則是與陸小鳳拼智。”

東方神色不動。

“例如他，例如西門吹雪，例如你，例如如今的我，我們這等人，從不把生死放於心上，有執著，便執著於一物，若沒有，看這世間，便是一份遊戲心態，葉孤城玩了一場，他敗了，所以死了，他沒什麼需要悔恨不甘的，也不需要你幫他悔恨不甘。”

茶盞放於桌上，葉孤鴻輕聲道：“原本一直瞞著你，是因為你把執著放在一個‘情’字上，你要知道他是懷著被你利用的想法死的，肯定會很難受很傷心。”

“現在你即已知道了，那說來也無妨，葉孤城確實喜歡你，甚至明知你體內有毒，明知你隨時可能會害他，會控制住他，會想方設法要挾住他，還是……會偷偷親你。”

東方霍然抬頭，葉孤鴻微微嘆口氣，“那個時候他總要我離你遠一點，我以為他想獨佔你，不準人靠近，那日聽平安王說了種種，才知他原來是防備你，不想我被你控制，但是，他自己卻……”

“可你終歸沒有害他，也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最後下定了決心替你做那件事。”笑了笑，葉孤鴻語氣一轉，“可是，若沒有與西門吹雪決鬥的心，若沒有與陸小鳳拼智的心，只僅僅因為你，他可否還會做那個選擇，你我心裡都應該有答案了。”

“那謀反策劃的手段，可全部出於他的手筆，根本沒要平安王相助。”他最後下了結論。“所以他只是敗了，你根本不用為這事有太多負擔。”

“這些我即便一時糊塗，過了這麼久當然也看得透了些。”東方迎著葉孤鴻的視線，微微一笑，“但你一直刻意忽略一個問題，他做那個決定，其實還有第四個原因，他是懷疑平安王的。不管平安王說了多少對我不利的話，只要我沒有承認，他肯定也會有懷疑，所以那第四個原因，就是試探我的態度。”

“雲間和小葉子對我的懷疑怨恨，也應該是出於這一點吧，因為你們都想不明白，當時我為什麼沒有開口阻止他。”

“一個人，有什麼理由，看著自己想相伴一生的人去謀反，而不曾嘗試開口阻止？”

“我是相信你的，或許是當時年齡小，對於玩伴的信任很堅定。”說到這裡葉孤鴻又是輕輕一笑，旋即正色道：“雲間現在也不再懷疑怨恨於你了，小葉子有西門吹雪教導，按西門吹雪的性格，他定然也會有改變，既然大家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執懷於心？”

起身替東方拉來狐裘蓋上，輕輕替他順了拂亂的髮絲，“我們都不想問原因，也不想知道，但是相信你一定不會是故意的。世間之事何等玄妙莫測，即便是當年諸葛孔明又如何，何況是你。”

“離你們約定還有七個月，沿路路途遙遠，未免延期不止，你最好起碼提前兩三月起行，還有點時間你就好好想想。”

葉孤鴻笑著拍拍他的肩，戲謔道：“你現在何等糾結那事我不知道，可要是真錯過了西門吹雪，我怕你要傷心得從這兒跳將下去，然後到了那地府，葉孤城一問究竟，發現你原來是這麼不幹不脆的人，他可也要拂袖不要你了。”

東方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來，心中心結也好像輕緩了些，其實這五個月來，他平心靜氣，對於與葉孤城的遺憾，釋懷了很多，他現在怕的，只是看到西門吹雪，會忍不住想起。

平安王所說的話，許多都是誇大其詞，故意刺激東方，但有一點東方卻也清楚——如果不是有葉孤城的遺憾在先，他又豈會在面對西門吹雪時，是那般明朗直接的態度。

這個心性的改變，是因為葉孤城，而西門吹雪於葉孤城太像，他日日站在這高樓上，想著兩人，越發覺得兩人相像處甚多，心裡就有幾分害怕見到西門吹雪了。

萬一相處時總想到葉孤城，甚至把西門吹雪錯與葉孤城重疊，他就真要羞愧得自殺了。

因為愛，所以害怕！

“東方，東方。”雲間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