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幾步。
然後他注意到那個靜靜地站立在一群人的中間,一直引領著戰局的灰袍的施法者。
在這短短的事件中,經歷瞭如此多奇妙詭異,足以令一般人驚異絕倫的遭遇之後,克魯澤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年輕而強大的人物的表情產生變化……那種平和而成竹在胸的微笑被冰冷的嚴肅取代,年輕的施法者抿起血色不足的嘴角,盯著遠處那已經瀰漫了半個視野的翻滾的黑暗……那裡正在發生的可怕的一幕——那些灰綠色的,被稱為實體化靈魂的人影,正在逐漸的被那黑暗吞噬。而黑暗卻在不住的收縮著,翻滾著,像是吞吃了太多食物後產生痙攣的軟體獸。
而在黑暗的源頭,那金屬製成的器物旁邊,四個可能是造成了這一切的法師正匍匐於地,用一種極其虔誠的態度,向那一團黑暗頂禮膜拜。
“他們究竟是在……唔……”傭兵忍不住開口道,然而在轉回視線的一瞬間,克魯澤不由自主的繃緊了剛剛放鬆的身體……面前那個年輕的施法者的雙眼完全異於人類,其中已經盡是一片深沉的,看不見盡頭的漆黑——就和視線遠端,那翻滾著從人類身體上攝取靈魂的黑暗一樣。只是看著,心頭就泛起一陣壓抑的感覺,好像心靈被冰冷的思維入侵了一樣。
“沒想到,導師們竟然能夠真的將之召喚出來了……應該說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帶著空洞迴音的聲音從年親人身邊傳來。那位全身包裹在鎧甲之中的德蘭騎士的將軍竟然選擇了在這個時候開口,雖然他現在仍舊處在一種尷尬的狀態中,全身已經被一根帶著金屬色澤的繩索密集纏繞成為一個雙膝跪地的狀態,但他仍舊高傲的仰著頭:“可憐的傢伙們,你們的下場大概只能和那些騎士們一樣……一位強大的存在降臨到這個世界,通常都代表著巨大的犧牲。而你們,就是導師們指定的犧牲物件。”
“那可未必按……按照世界的規則,邪魔們在這個位面絕對不會擁有太強的力量……我們未必見得就不能將之趕回到下層界去而且,而且……”粉袍的女法師在一旁尖叫起來,她似乎想嘲笑一下對方的說辭,但是尖銳的聲音卻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她急促的喘息了幾聲,平復自己的驚恐,然後擠出一個無力的嘲笑:“你們簡直是瘋了,竟然會相信一個邪魔的條件?看看它的所作所為吧,我猜他會在第一時間先把你們這些召喚了他的傢伙的靈魂吞掉……這是那些邪魔最喜歡乾的事情”
“作為一個凡人,你的見識也就僅僅如此而已了……你不知道,你正在面對的是一個神祗,不,應該說,他甚至是超越了神祗的古老存在……只要信仰他,他便可以實現所有的願望,即使是將這個世界從神祗們的手中奪下,交託給我們,也未嘗不可……”
將軍同樣回以冷笑,他的語氣很奇怪,有點像是驕傲,卻又帶著一點驚懼的顫抖:“無論是導師們還是我,都已經和他簽訂了牢不可破的契約,如果不是你們的攪擾,他也並不需要那些忠勇的騎士們的靈魂,不過這也並沒有什麼關係……能夠進駐到神國,與神祗一同成為不朽的存在,應該說他們比我們還要幸運的多……”
“不愧是賽達洛斯……這一手洗腦的招數玩的確實足夠巧妙的……”灰袍的年輕人在下一刻參與到這個爭執之中,冷笑了一聲,他伸手將將軍的頭盔摘了下來……
這個簡單的舉動,讓所有的傭兵在這一瞬都發出了一個低沉的吸氣聲——或者今天真的是機運之神心血來潮的日子,為所有人安排了一出一出無法言喻的驚奇劇目——那位籠罩在鎧甲中的,高大的將軍閣下,竟然是一個女人……
儘管她身體的秘密,還包裹在那緻密冰冷的金屬之中,但這張面孔仍舊曝露出了她的身份。
這不僅僅是因為頭盔下面那長長的褐色的頭髮——大陸上通常的男人雖然會因為工作的原因將頭髮剪短,但蓄髮也並非是什麼奇異的表現。也不僅僅是因為那雙雖然帶著虛弱,卻依舊閃爍生輝的眼睛——那眼睛之中帶著憤怒狂野的,碧色的目光根本不像是個女人應有的,反而更加接近於一頭受傷的野獸……更不僅是因為她面孔的輪廓——高挺纖細的鼻樑和深深地眼窩都太過深邃,嘴唇的輪廓雖然豔美,卻顯得太大了些。
儘管有著如此多的問題,但是這面孔仍然是屬於女人的,而且,是一個攝人心魄的美麗女人。儘管帶著一種野性,但仍舊美得讓人窒息——粉袍的預言法師也算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但就像和她比起來,卻蒼白柔弱的象是個一碰就會醉的陶土娃娃。
不過灰袍的施法者似乎並沒有象傭兵們一樣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