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斌飄在張青陽身後,探出頭去盯著他的手和手上的殘花,原本注意力還能放在花上,看著看著,就開始對著那隻手想入非非,恍惚的一瞬間,好像覺得那朵花在顫抖。
一朵花在顫抖?開玩笑,植物擬人麼。
張青陽拿著殘花放在眼前轉動了一圈,又湊近花瓣嗅了嗅,有淡淡的血腥味,用小指尖挑一點黑色汁液,放進嘴裡嚐了嚐。舌尖瀰漫開極為苦澀的味道,濃得讓人難以忍受,慢慢充斥了整個口腔。張青陽想了一下,隨手把花扔在地上,下了判斷,“這不是彼岸花,汁液純黑,香味如鐵鏽,這應該是愛別離。”
腦海裡迅速調出有關這種奇花的一切資料,張青陽已經準備聽劉斌提出一大堆追根究底的問題,他已經能夠想象那隻聒噪的鬼一邊上躥下跳一邊像好奇寶寶一樣提出十萬個為什麼的樣子了,比如說什麼是愛別離為什麼叫愛別離它為什麼長在這裡這花好不好吃啊BALABALABALABAL……該死的,這都能想到,他簡直是被劉斌附體了。
有那麼一刻張青陽覺得耳邊確實是響起了那個逐漸熟悉的不厭其煩的聲音,然而事實上週圍很安靜,壓抑的安靜,就連原本靠近身側時那種鬼魂特有的陰寒氣息都消失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營地的方向驀地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
張青陽一凜,馬上一邊站起來一邊喝道:“地縛靈!飄上去看看路,我們立刻回去!”轉過身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哦不,是空無一鬼。
觸目所及的只有遮天蔽日的樹林與擠擠挨挨的灌木叢,天師大人原地轉了個圈,還是一無所獲,劉斌,就那麼難以解釋地憑空消失了。
他剛才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那朵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的花上,以至於沒有及時察覺身後是否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等到發現異常時,好像已經來不及。太危險,這是張青陽第一次讓危險如此接近而他卻沒有發覺。
然而,以劉斌的性格,如果遭到危險應該會第一時間叫著“主人主人”才對吧?或者,這只是一個惡作劇?
張青陽想了想,還是比較傾向於後面的猜測,提高了聲音叫到:“地縛靈,開玩笑要分場合,出來。”聲音遠遠傳開,在枝葉間迴盪,引起細微的回聲,然而始終沒有回應。
無奈,加猛料——“再不出來,明天沒收你的傘。”要是劉斌只是想躲起來嚇一嚇他,顯然沒有必要冒著被剝奪在太陽底下行走的權利來開這種玩笑,可惜還是沒有回應。
微風吹過,林間無數樹枝互相摩擦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像有很多人同時躲在某些樹後面竊竊私語,仔細聽又聽不出究竟在說些什麼。
現在可以確定,劉斌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東西。
張青陽面色凝重地伸出手,朝上攤開,嘴裡默唸了一句什麼,無名指上漸漸顯現出一根紅線,紅線的另一頭直直延伸出去,穿過障礙物,越來越遠。閉上眼,感受紅線另一端繫著的人的方位。
而身後,營地方向又傳來第二聲狂亂的嚎叫聲。一時間,張青陽進退兩難。
事實上,在張青陽解釋那野花的名字的時候,劉斌確實還在他身後,並且非常配合得準備問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問題。
就在他準備張嘴的同時驀地眼前一黑,有什麼東西當頭罩下,迅速纏繞全身,將他整個人綁成蟬蛹狀。劉斌一驚,張嘴叫要叫張青陽,聲音還沒有發出,一團綠影迅速堵住了他的嘴,用瘋狂的力道將他往後拖曳。
我靠,什麼玩意兒。劉斌反應不及,整個人都倒了下去,被動地被拖著走。那股力道強大得讓人無端心慌。
劉斌心裡急切地喊著,臭道士!回頭!快回頭!然而儘管徒勞地掙扎想要引起張青陽的注意,他卻始終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背影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裡,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的絕望也越來越濃。
“砰!”彷彿撞上了什麼東西,劉斌感到一陣強烈的疼痛,然後不由自主地昏了過去。
好痛。你妹的,花盆什麼的,果然是殺人放火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啊。劉斌昏昏沉沉地搖晃著腦袋,全身一片麻木,想要動一動都十分艱難,眼皮沉重得睜不開。糟了,今天上班要遲到!
……不對,自己好像已經失業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雙眼痠澀腫脹的感覺終於慢慢消退,劉斌一點點睜開眼,滿眼都只有綠色一種顏色。
對了,我好像在森林裡,臭道士在研究花,話說,他的手指真漂亮……啊,然後我被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