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他有些意外地撐住下巴想,似乎這一次是時間間隔最長的一次。這一刻,林遇終於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傅斯年是個正在拉攏朝中年輕勢力並且謀劃策反的大將軍。
這樣算下來,而他進宮的日子也不遠了。他會進宮給皇帝當人質的事還是系統提醒他的,鑑於這大概是必走劇情,林遇也表現得毫無怨言。
又過幾日,林遇在書房裡午睡起來,有暗衛給傅斯年帶來了密信。傅斯年讀信時,暗衛從開著的視窗離開。讀完以後,傅斯年直接將密信丟給林遇,讓他在下方的空白處回覆幾句話。
幾個月下來,林遇的毛筆字已經學得有七分像傅斯年,雖不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但單論模仿給旁人看還是足矣。傅斯年時不時就將一些無關緊要的檔案和信件丟給他。不過,像這樣的密信,林遇還是第一次見。
粗粗掃一眼上方的內容,大意就是說因受皇帝急召,受命連夜帶兵趕往邊城平息內亂,所以來不及道別只好留信告知。近日皇帝已對傅斯年生疑,望他自己小心。林遇注意到,寫信之人自稱清明。
林遇在傅斯年的口述中寫下回信,傅斯年隨意將回信摺疊,方才消失的暗衛現出身形,帶著密信離開。林遇以為傅斯年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閒下來,卻不料對方反而更忙了。並且這一次,是徹底忙到鮮見人影。
收到密信的第二日起,林遇還是如往常一樣到書房報到。上朝後回府的傅斯年卻當著林遇的面將自己喬裝打扮一番,從書房裡的暗道裡出府。而下人有事稟報時,一律都是林遇代為答之。
中午吃飯時,林遇看著兩人份的菜,手裡的筷子戳了戳碗裡的白米飯,想起之前每日和傅斯年吃飯時,對方每次都逼著他把碗裡的飯給扒完,不準剩下來,突然就有些沒胃口地嘆了口氣。
除了林遇,沒人知道傅斯年每天並不在書房裡。林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傅斯年這一次是真的信任了自己,以及,一個人待著真的是太無聊了。
三月初的天經過雨水的浸淫後漸漸放晴,將軍府上的氛圍卻愈發透露出一絲兢兢戰戰和暴風雨前的寧靜,就連活潑好動的阿杏也鮮少露出笑臉來了。林遇趴在書房窗邊盯著外面站崗的面癱看了許久,久到已經過了下朝時間,傅斯年還沒有回來。
時至中午,傅斯年才面色淡然地歸來。而這天的午飯,林遇因為坐在的對面將軍大人時不時投來的灼灼視線少吃了一小碗飯。下人收拾好碗筷退下後,林遇卻沒有起身走開,反而坦然看向傅斯年。
傅斯年沉默半響,開口:“今日下朝以後,皇上單獨召我,所以回來晚了。”
林遇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哦。”
傅斯年心中有些燥意,最終還是面上淡淡地道:“這月十六是皇后的生辰,皇上打算宴請所有朝廷大臣和家眷,當晚可能會留人在宮中宿下,我可能不能陪你,你——”
林遇又打了個哈欠,打斷對方的話:“知道啦,你好囉嗦。”
傅斯年眸子一沉,心念輾轉之間便還想說什麼,然而林遇卻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徑直走進了書房裡的隔間。傅斯年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一時間心中情緒動盪起伏十分大,攪得他心中生出點點如同針刺般的麻木感。
三月十四,離入宮還有兩天時間。林遇拿了寫好的毛筆字給傅斯年過目。傅斯年面無表情地掃一眼後將目光移向他:“明天不用過來了。”
林遇一怔,還沒等他開口,對方又補充道:“明天是上元節,你可以出去逛逛。晚上去夜市賞燈,可晚些回來。”
濃濃的“死刑犯的斷頭飯”即視感……林遇默默點頭。
下午離開時,傅斯年又叫住他:“集市太亂,明天我會叫幾個人跟著你。”
林遇:“只要一個人。”
傅斯年先是皺眉,然後出乎意料地妥協:“暗處我會多派幾個人。”
林遇眨眼笑:“那能讓我自己挑人嗎?”
傅斯年默許。林遇開啟書房門,拉過門外一動不動站得筆直,對兩人談話充耳不聞的面癱侍衛:“那就他吧。”
面癱侍衛:“……”
第二天,林遇一覺醒來已經是午飯時間。他吃完飯走出房間,就看見門外悄無聲息地杵著一個和將軍如出一轍的面癱。
林遇:“……”
臨到出門時,阿杏又扒拉著林遇的胳膊哭訴:“夫人您出門真的不帶上萌萌噠的阿杏嗎?”
面癱侍衛:“……”將軍夫人這邊的畫風和將軍那邊真的是差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