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猜到許是劉嫂子等人家聽了她的話早作了準備,這時候難免流露出慶幸之意,惹得別的鄉親嫉妒,最後難免又遷怒到她身上。
“嫂子別不知足了,你沒去城外看看呢,那些流民就差吃樹皮草根了,可憐至極,咱們起碼還有過冬的口糧呢。先前我進城看著情形不好才多嘴兩句,但是也不敢到處說啊,萬一引得大夥兒恐慌,官府不先我一個造謠罪,扔進大牢才怪呢。”
“也是這麼回事。”秀蘭嫂子點頭,末了又道,“熬到春天就好了,吃野菜也能填飽肚子。”
董蓉笑道,“嫂子可別說的這麼可憐,我那果園還種了幾畝紅薯,什麼時候家裡不夠吃就儘管去找我,總不能讓孩子一起餓肚子就是了。”
“哎呀,那可太謝謝大妹子了。”秀蘭嫂子徹底去了心裡那點兒小別扭,拉著董蓉的手一個勁兒的道謝。
董蓉又同她說笑幾句,就和柱子趕緊奔去了曹家旱田。曹婆子那吝嗇的脾氣,這會兒知道了加稅的訊息,還不定要如何哭鬧呢。
果然,兩人還沒走到地頭兒就遠遠聽見她的哭聲,“哎呀,這真是沒法活了。一年忙到頭兒本來就剩不下多少口糧,官府又要去一大半兒,這是要活活餓死人啊!”
曹二姐兒一邊陪著孃親掉眼淚一邊勸著老孃,“娘,你別哭了。總有辦法的,我們誰餓肚子也不會讓你遭罪啊…”
曹大姐半靠在苞谷秸稈上,臉上沒有半點兒擔憂之色。她家雖然只有二畝地,但陳老二不在家就省了許多糧食,怎麼也夠她和孩子嚼用了。就算實在不夠,還能跑去老孃家蹭飯。她就不信,爹孃捨得攆她出來啊?
曹老頭兒手下忙著捆苞谷秸稈兒,沒有勸慰老婆子也沒有唉聲嘆氣,但臉色也是不太好。農人們不論家裡富厚還是貧窮,總是希望秋日到來之時,倉房裡能堆滿糧食。如今突然就少了一大半,任誰也歡喜不起來。
曹婆子哭著哭著突然見得兒子兒媳從地頭兒走進來,眼珠兒一轉就把聲音又拔高了三分,“哎呀,人家還能指望兒子,可我們到老了,兒子還被媳婦兒勾跑了,活著還有什麼盼頭啊?”
曹老頭兒和曹二姐兒不愧是同曹婆子一個屋簷下住了多少年,太熟悉她的脾氣秉性了。一聽這話趕緊扭頭四顧,很快就看到遠遠趕來的董蓉小夫妻倆。
這爺倆對視一眼,曹二姐兒趕緊就迎了上去,一邊伸手拉了嫂子一邊小聲說道,“嫂子,娘今日有些氣得狠了…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董蓉笑著拍拍懂事的小姑,應道,“放心,嫂子心裡有數啊。”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曹婆子跟前,曹老頭兒也走了過來,說道,“山上不忙啊?”
董蓉和傻柱先是行了禮,這才說道,“爹,山上活計忙差不多了,我和柱子來給家裡幫忙。”
曹老頭兒臉色又緩了三分,笑道,“你們不用惦記家裡…”
“不用惦記什麼,家裡都要餓死人了,就他們還在山上過逍遙日子。”曹婆子大聲插話兒,生怕董蓉不知道一般,嚷道,“官府加糧稅了,家裡口糧肯定不夠吃了,你們說怎麼辦吧?”
曹老頭兒掃了傻柱一眼,猶豫了半晌還是沒有開口呵斥阻攔老婆子吵鬧。董蓉方才聽說這訊息之後就想好了應對之策,本來先前就答應要把果園的收益分曹家兩成,一來算是她們夫妻給老人的養老錢,二來她也能心安理得搬出曹家過個沒有拘束的日子。如今正好出了這事兒就順手推舟把銀錢結算得了。
“爹孃,你們也別犯愁,雖然糧食剩不了多少,但我和柱子不在家裡吃,總會比往年多省幾擔苞谷。另外,我果園裡還種了幾畝紅薯,等到翻地的時候再給家裡送幾筐。”
曹老頭兒和曹二姐兒聽了這話都是鬆了口氣,笑道,“好在你那裡有些準備,若不然真要捱餓了。”
曹婆子卻是不肯罷休,又嚷道,“只填飽肚子怎麼成?馬上就過冬了,不縫棉衣不備油鹽啊?沒有餘糧換銅子,拿什麼過日子?”
董蓉皺了皺眉頭,好像極為難一般慢慢說道,“爹孃,你們許是也聽說了吧,我那果園今年一文錢的果子也沒賣出去,我手裡實在不寬綽。不如…這樣吧,我先拿五兩銀子回來,算是今年分給家裡的那兩成進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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