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輩傳下的規矩,嫁娶的禮節越繁複越隆重,代表男方越重視女方,女方也金貴。
董平這一路都在為難如何肯求先生體諒,若是一個說的不好,也許就會惹得楊家誤會他有輕慢之心。不想先生居然如此善解人意,揮手間就解決了他的難題,他感激的行了大禮,正色承諾道,“謝先生體諒,弟子實在是放心不下家姐在京都度日,這才心急早些下完聘趕去探看。日後,弟子絕不會怠慢婉音師妹,還請先生放心。”
楊先生笑呵呵點頭,應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為師若是不放心,也不會把婉音許給你。放心吧,大丈夫行於世,無愧於心就好,不要計較這些小節。”
“是,謝先生教誨。”董平再次行禮,末了又道,“先生,弟子此去京都,來回路途遙遠,耽擱時日長久。思慮之下就想同先生商量,直接留在京都準備春日大考,到時候不管是否榜上有名都會盡早回來迎娶婉音師妹,還望先生應允。”
先前兩家約定是中舉之後就迎娶婉音過門,如今弟子要推遲婚期,楊先生就皺了眉頭,末了說道,“這事為師考慮一下,你先回去準備提親之事吧。”
“是,先生。”董平也覺自己有些得寸進尺,臉色微紅著行禮退了出去。
楊夫人在屏風後眼見董平走遠,立時就轉了出來,懊惱道,“這董君誠到底是何意,禮節從簡已是體諒他了,怎麼還要推遲婚期?難道我們婉音是嫁不出去了,非要低三下四進董家的門嗎?”
楊先生擺擺手,低聲呵斥道,“莫要高聲!君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下聘之後一般都要兩月才能迎娶,到時候他遠在京都,若是趕回來,路上耽擱時日太多,對學業必然會有影響。不如直接留在京都大考,之後再回返。若是僥倖進士及第,婉音豈不是臉上更有光彩?”
楊夫人想想這話也有道理,但當孃親的哪裡捨得女兒一再受委屈,於是一時又猶豫不覺,生生把手裡的帕子扭成了麻花勁兒,隨口抱怨道,“大女兒二女兒都嫁在京都了,我就想把婉音留在身邊有個念想,怎麼偏偏她的親事還這般波折?”
楊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麼,眼裡閃過一抹亮色,末了沉吟著說道,“君誠獨自上京大考,我也是放心不下。不如…書院這邊請上幾月長假,咱們也回京都老宅住一段,順帶看看女兒…”
“哎呀,老爺!”楊夫人歡喜的直接扔了帕子,上前抓了自家老爺的手臂,一迭聲的問著,“您說的可是真的?書院這邊放得下?”
楊先生越想也越覺這主意好,笑道,“自然放得下,書院缺了我也不至於關門,有何離不得的?再說咱們也有六七年沒回京都了,我也拜訪一下老友。到時候你同董王妃商量看看,若是能讓婉音在老宅出嫁就更好了。”
“多謝老爺,真是太好了!”楊夫人腦海裡想著女兒若是在京都老宅出嫁的熱鬧場面,歡喜得如同少女一般小跑著去告訴女兒這個喜訊了。
董平如今是舉人出身,也算是正式擠進預備官員的行列了,娶親自然就有資格使喚官媒。
這日一早,他特意去了府衙尋了個看著還算穩重的官媒婆子,待得把人請上車到了書院門口,正好遇到張管事扶著董老爺下車。
董平趕緊上前行禮,末了又把官媒婆子喚到跟前寒暄幾句,然後就看著張管事伺候著老父進了書院大門。提親的時候,晚輩是不能在場的,只有長輩帶著媒人即可。
喜子最好熱鬧,跳著腳的往書院大門裡張望,結果被董平在腦後拍了一記,末了才乖乖隨著主子身後去對面的茶樓等訊息了。
楊家的奴僕們一早就庭院灑掃的乾乾淨淨,只等著董家來人上門。突然聽得下人稟報,楊先生就接了出去。雙方早有默契,這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自然行事也就容易許多。
董老爺同楊先生寒暄幾句就按照套路睜著眼睛說起瞎話來,比如聽聞楊家有女賢淑知禮,特來為小兒提親,還望楊家不要嫌棄董家家世低微,遣女下嫁之類。
楊先生聽得好笑,但老輩子傳下的規矩就是如此,於是耐著性子客套一番就請官媒上前為兩家換庚帖,意為兩家初步達成結親的意願。
楊夫人早就好奇董平的父親是何模樣,偷偷見得站在大堂門口的墨伯打手勢,於是就笑著帶了丫鬟進屋。她先是拿了賞封答謝官媒,請這老婆子到花廳去吃酒宴,末了一邊偷偷打量董老爺一邊上前見禮。
許是兒子有出息,當爹的面上有光。董老爺今日腰板拔起來了,下巴也抬高了,身上穿著簇新的石青色錦緞長袍,腰掛鏤空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