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喘息的機會,也沒有感嘆自己頭髮的機會,因為此時從四面八方都竄過來了蝨子。他只能機械性地揮動著刀子,憑著一種感覺砍劈著那些從眼前掠過的黑影……
“喀嚓、喀嚓”一隻只怪物的身體被劈開,車上、地下已經躺了一層怪物的屍體。但這些畜生仍源源不斷地從各處射來,似乎要消耗盡楊浩的體力,等他速度慢下來或者揮不動刀的時候再將他分而食之!
呯……”他的耳畔響起了槍聲。那是安妮在幫他解憂。安妮不愧是前特種部隊出身的,幾乎每一槍都要擊中一個怪物,並且擊中的全是致命的部位。她一面射擊,一面衝楊浩大叫道:“楊,快進來,它們太多了,你劈不完的!”
楊浩確實感到有些累了,他終於聽從了安妮的建議,揮刀又劈開了幾隻蝨子後,拉開車門閃進了車裡,並閃電般地把門關上。
車門剛一關,門把手上便傳來劇烈的碰撞聲——那是幾十只怪物正在碰撞車門。而遠處,仍是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有多少隻。
“我的天哪,它們為什麼有這麼多?”安妮簡直有些絕望了。
楊浩喘了一口氣,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沙蝨比亞’果然厲害,不過你叔叔他們又是怎樣對付的?我們發現你叔叔的遺體時,儲存得非常完好,他應該不是被‘沙蝨比亞’襲擊致死的,而是死於飢渴和疲勞。也就是說,他是有辦法對付這些畜生的。”
安妮也恍然大悟道:“對啊,我叔叔是一個以冒險為職業的人,對於怎樣應付大自然的險惡他是很有一套心得的,他想必有對付這‘沙蝨比亞’的辦法……我真不明白叔叔為什麼要將這些噁心又恐怖的怪物同沙士比亞聯絡在一起?”
“也許他們本來就有聯絡。”
“楊,你又來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安妮露出了一絲嗔意。
“對了,象你叔叔這麼富有傳奇色彩的人他一定會把對付‘沙蝨比亞’的辦法以書面記錄的形式保留下來……”
“你是說那本日記?”
“是啊。”
“可是那本日記還在那輛‘M薩一型’安克魯車上呢。”
“是啊。還在那輛‘大煙囪’上呢。”
“‘大煙囪’?你又給我叔叔的車起外號。”
“那輛車的年代比較久遠了,排氣管難看得和一根菸囪一樣,不叫它‘大煙囪’叫它什麼?”
“你太小看我叔叔的安克魯車了,它可是一輛效能非常優秀的車,勝過歐美市場上的各類名車!”
“好了,我們快點把車開過去吧。”楊浩笑道。
安妮便發動了汽車,往那輛“大煙囪”開去。
從悍馬吉普車到“大煙囪”的距離不過二十多米遠,但這一路上幾乎已經成了“沙蝨比亞”的海洋,黑壓壓的鋪滿了整個地面,吉普車的外殼也全部被“沙蝨比亞”貼滿,甚至連擋風玻璃都被阻塞住了,根本就無法看清路面。安妮只是憑著記憶往“大煙囪”開去。還算“沙蝨比亞”的外殼不算堅硬,被汽車輪胎一碾便全都爆裂了。安妮就將車子碾著“沙蝨比亞”的屍體開了過去。
“呯蓬”忽然車子撞上了什麼東西,接著傳來了一聲巨響——顯然是已經開了“大煙囪”的跟前了。
可是怎樣出去卻又成了一個幾乎是無法迴避的難題。現在車子外面是“沙蝨比亞”的海洋,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拉開車門,都難保不會被“沙蝨比亞”包裹成“三明治”或者“漢堡包”,不但出去的人立刻就會送命,呆在車裡的人也難逃一死。因為只要車門一開啟,“沙蝨比亞”便會乘虛而入,哪怕就算只開啟一條縫,“沙蝨比亞”也會從縫裡溜進來。對車裡的人造成災難性的後果。
楊浩嘆息道:“看來我們是沒有辦法出去了……”
安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絕望:“想不到我們會死在這裡,這真的是有點離奇和悲慘……”
“安妮,對不起,客觀地說,這場災難是我帶給你的。如果我不帶你到這裡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不,這和你沒有關係——只要是在這片沙漠中,我們遲早都會和它遭遇的,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
“安妮,不要這樣,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生亦何哀、死又何苦’,意思是說生和死本來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不用特意為它去悲傷、去難過,淡看它就不會覺得痛苦了。”
“不,我並不覺得痛苦,特別是能和一位大英雄死在一起,我這輩子已經滿足了。”安妮抬起頭來,眼裡竟閃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