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燒了?”
“燙嗎?”湘湘摸著自己的額頭,暈乎乎地說,“就覺得鼻子不透氣,頭重腳輕。”
湘湘的確病倒了,這一陣子起起伏伏,身心都不得安寧,那一晚著了涼,之後連著燒了兩天,而那兩天裡,靜姝依舊每晚秘密離開芙蓉居,她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燦爛,白天裡甚至親自來給湘湘喂藥,湘湘雖然無法苟同靜姝的行為,但靜姝眼中單純的歡喜,實在是久違了。
齊晦在那天傍晚才打聽到湘湘發燒病倒,奈何他不能近到湘湘身邊,想讓太醫院派好的太醫,可那麼做實在有些扎眼,好在靜美人這幾天心情好,對姐妹的事有所留心,湘湘得以醫藥救治,並無大礙。
第三天一早得知湘湘退燒,在芙蓉居的牆頭看到她在屋子裡的身影,齊晦才覺得安心,回到冷宮時,身上不同的氣息讓母親有所察覺,賢妃覺得兒子今天心情不壞,才敢問:“這幾天,出什麼事了嗎?”
059病美人
為了離宮的事,母子倆近來沒能好好說過話,賢妃不怪兒子生自己的氣,他若真不顧及母親的感受,直接把賢妃強行帶走就是了,可他沒有這麼做,賢妃知道,兒子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
齊晦想說湘湘病了,又覺得只會讓母親徒增煩惱,便隨口敷衍:“龐峻近來有些動作,娘不用擔心,我能應付。”
“可惜他們父子不同心,世峰是個好孩子。”賢妃輕嘆,聽見窗外有鳥雀撲騰翅膀的動靜,她舉目“望”向天空,卻只有漆黑一片,她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眼,是麗妃猙獰的面孔,那之後到如今,她再也沒見一點光芒。
齊晦想再勸母親離宮,可見她神情專注地“看”著天,有類似期許的光芒時不時從她黯淡的雙眸中閃過。母親瞎了那麼多年,或喜或悲眼神都沒有太大的變化,此刻的不一樣,讓齊晦驚喜地以為母親能看見了,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母親依舊毫無反應。
揮手的掌風賢妃能感覺到,笑著問兒子:“做什麼?”
齊晦沒說話,賢妃卻問:“娘若跟你離宮,你是不是也會帶著湘湘走?”
“她和您一樣,總有著不能走的道理。”齊晦無奈極了,可提起湘湘,眼中不自禁就有笑意,“但我會說服她,說服她,比說服娘容易得多。”
賢妃笑道:“那你告訴她,若是能和她一起走,娘願意跟你離宮。”
齊晦的神情倏然明亮,這幾乎是近幾年來他聽過最好的事,母親竟然願意跟他走了,她竟然願意離開這皇宮了,他有難以抑制的激動,不小心就說漏嘴:“等湘湘病好了,我就告訴她。”
賢妃訝異:“湘湘病了?”
湘湘只是輕微的傷風,退燒後精神就好了許多,她畢竟是個宮女,不可能總偷懶躲在屋子裡,芙蓉居里本就有人嫉妒她和靜美人是好姐妹,什麼活兒都不用幹,湘湘一直很自覺,能做的該做的都不偷懶,不願輕易落人口實。
但眼下養病,是靜姝三令五申要她好好歇著,更勒令底下的宮女伺候湘湘,湘湘哪裡受得起別人的侍奉,這晚靜姝又“安寢”後,她就讓守著自己的小宮女回去歇著了。
而靜姝所謂的“安寢”,實則是去東宮,她連著幾晚上都往東宮跑,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是誰漏出去的,還是老皇帝眼線密佈,這一夜都以為皇帝仍舊在明德殿摟著麗妃新進獻的美人尋歡作樂,可他偏偏闖來了芙蓉居。
老皇帝闖進芙蓉居時,湘湘正要去小廚房取熱水,她吃了藥時不時就發汗,身上黏膩不舒服,不敢總麻煩小宮女為她打水,這會兒自己精神不錯,扶著牆慢慢就走出來。迎面就見皇帝闖來,十幾盞燈籠將芙蓉居照得亮如白晝,湘湘驚得貼著牆站,可皇帝還是發現她了。
沒有粗黑的眉毛,沒有濃豔的脂粉,病怏怏柔弱的美人,月色燈火下,渾身暈著一圈朦朧的光芒,老皇帝滿腹煩躁地跑進來,乍見如此絕色,他眼珠子都要落出來了。
060真正的恐懼
“沒想到這院子裡,竟藏瞭如此美人,病怏怏的模樣,難道不是在誘惑朕?”老皇帝舔了舔嘴唇,彷彿已經忘記他來芙蓉居做什麼,一步步走向湘湘,伸出手就要捉她的下巴。
湘湘手裡的水盆掉在地上,哐當聲響徹夜空,她恨不得把自己嵌到牆裡,面對直逼而來的猥瑣淫笑,雙腿一陣陣打顫,老皇帝骯髒的手就要到眼前時,她身子一軟跌倒在地上,所幸沒讓老東西摸到她的下巴。
而此刻,漆黑的寢殿燈火大亮,靜姝彷彿從天而降,一襲紗衣娉娉嫋嫋從門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