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彌補錯誤,閣羅願意獻出自己的皮和骨頭!鬼巫王忽然露出寬慰的表情,可你又給我帶來了一件禮物。一個天命之人……這件禮物太珍貴了,你將獲得的獎賞遠比懲罰更大。他為難地思索片刻,我還要再想想,究竟是給你懲罰還是賞賜。去,把那些侵犯者都捕捉來。閣羅感激地把額頭放在主人腳背上,然後立即離開大廳,整個過程都沒有看程宗揚一眼。
身上的灼痛感已經消失,額角那處傷痕卻越跳越快,就像一頭鯨魚,貪婪地吸食著空氣中瀰漫的死亡氣息。這裡是鬼王峒的最深處,所有的死亡氣息都彙集於此,腹中的氣輪飛速旋轉著不斷嘭脹,真陽源源生出,彷彿不會窮竭,這真是之前從未想過的意外好處。
程宗揚盯著祭臺上的男子。自己無法猜測讓整個南荒都為之恐懼的鬼巫王會是什麼樣,卻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如此年輕和蒼白,就像生命被透支一空,只剩下空蕩蕩的皮囊。
年輕的天命者,鬼巫王道:你帶來了什麼樣的使命?程宗揚聽得莫名其妙,心裡嘀咕道:他不會把自己當成黑魔海的信使吧?
不要想欺騙我。鬼巫王冷冷道:就在剛才,閣羅找到了你們遺留的四名傷者。剩下的十七人,都在我的宮殿裡。如果閣羅還有一點智慧,很快就能把他們捕來。程宗揚清楚記得,自己一行除去樂明珠還有十八個人,看來神通廣大的鬼巫王也有犯錯的時候。
丹田中不斷鼓脹的氣輪似乎突破極限,使程宗揚信心越來越足,他舉起刀,我不知道什麼使命。如果有,就是幹掉你這個魔鬼。鬼巫王冶漠地說道:是嗎?這就是你的天命?程宗揚道:鬼巫王,你惡事做盡,一死了之,也太便宜了。鬼巫王佛然道:我做了什麼惡事?程宗揚厲聲道:你指使手下屠殺蛇彝人,把南荒部族變成奴隸,難道不是惡事?鬼巫王深深看著他,良久他喉中低沉的聲音響起,千萬年來,每一個鬼王峒人都會被同樣的噩夢驚醒。
那些兇惡的蛇彝男人鑽入地下覓食,把我的族人當成獵物吞食。光明來臨之前,每一個鬼王峒人從出生開始,一生都在不停地逃避蛇彝人。你知道蛇彝人與我們的仇恨有多深嗎?千萬年來,鬼王峒人就在這樣的威脅下生存。直到他們吞食掉鬼王峒最後一個女人。鬼巫王沉默栘時,然後緩緩道:如果不是龍神,我的部族早已在地下默默滅絕。天命者,當正義的火焰在你胸膛燃燒的時候,你應該先問問那些蛇彝人,他們做過什麼。程宗揚瞠目結舌,蛇彝族相鬼王峒的恩怨超乎了他的想像。一個部族的女性全部滅絕,為此向敵人復仇,似乎是一個能夠說得過去的理由。像鬼巫王這樣驕傲的人,也許會歪曲事實,但絕不屑於說謊。
怔了一會兒,程宗揚大聲道:那麼花苗和紅苗呢?他們與你們相距千里,又有什麼仇怨?鬼巫王凝視程宗揚片刻,然後道:鬼王峒的祖先來自大地深處,我們用牙齒和利角開鑿巖石,在冰冶的地下生存,吞食青苔,喝著地下的硫磺水。承受飢餓、病痛、災難,還有蛇彝人的威脅,為什麼我們不能在南荒的陽光和綠地之間生活?鬼巫王抬手打斷程宗揚的質疑,你知道南荒每年要死多少人嗎?南荒人很少有人能活過三十五歲,不是因為氣候,而是因為戰爭。勝利者成為主人,失敗者淪為奴隸,這是南荒奉行的法則。南荒有幾百個部族,他們彼此撕咬,就像鬣狗和野狗,只希望奪走對方的一切。鬼巫王蒼白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聲音變得亢奮,現在我們鬼王峒已經征服了上百個部族,他們之間不再有任何爭鬥!如果我征服整個南荒,將消除各個部族每年幾百次的戰爭,挽救無數人的生命!婁蒙太蠢了,居然想反抗我!他不知道,如果他活到三十五歲,一生要經歷超過三十次戰鬥,他的生命可能在每一次戰鬥中終結!而每一次失敗,都意味著他喪失一切。他的地位會被取代,權勢會被剝奪,財產會被搶掠,甚至連妻子都將成為別人的奴隸!丹宸揚起臉,眼上的絲帶已經被淚水打溼,她激動地位聲說道:仁慈而神聖的鬼巫王!您挽救了無數生命,請饒恕我們卑微和愚蠢!
這是一個不公平的世界。鬼巫王用金鐵般的聲音說道:軟弱的白夷人壟斷了湖珠交易,他們貪婪地攫取了南荒三分之一的財富,卻不願意向自己的鄰居施捨一粒米;黑獠人掠奪成性,倚仗強悍的體魄,像蝗蟲一樣在山林裡肆意搶奪;碧鯪人忌刻涼薄,他們在背後詆譭強者,卻當面恥笑弱者。紅苗人魯莽衝動而又傲慢,他們固執地認為只有自己的祖神才是唯一的神靈,甚至作客時在主人的祖神像上刻畫本族的圖騰。我的主人!丹宸光潔的身體從斗篷間暴露出來,卻沒想到要去遮掩,她祈禱般伸出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