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三更,西瞻和大苑的人都睡熟了,只有看馬的守兵不能休息。這些馬兒不知為什麼不停地來回走,不停地嘶叫,十分不安的樣子。
突然一聲悠長的狼嚎響起,在明亮的月光中,無數的小黑點出現在山坡上,密密層層,看數量足有幾百只。戰馬一起嘶叫起來,在圈中折騰得更激烈。西瞻士兵只用了一杯茶的工夫就全部列好隊伍,做好戰鬥的準備了。再看大苑這邊只有定遠軍神弩營來的五十名箭手整齊排列,彎弓搭箭,神情肅穆;其他京內來計程車兵亂成一團,衣服也沒有穿整齊,有些人看到餓狼,甚至嚇得哭了起來。
“嗷……”群狼一起嚎叫,在月夜裡非常恐怖,眼看就要從山坡衝下。西瞻營房裡突然衝出一匹戰馬,馬上之人騎術極好,一眨眼工夫就來到大苑主帳前面。他將手一頓,跑得飛快的馬兒立刻準確地停在帳門前,一點兒也沒超過。帳中哭聲一片,他大喝:“公主可好?”
帳中出來一個被狼叫嚇得簌簌發抖的侍女,見到來人吃了一驚。只見他白皙的臉兒因為激動透出紅暈,原來是出言不遜的阿蘇勒,沒想到這個姑娘一般的孩子騎術竟然如此好。
那侍女哆哆嗦嗦地道:“公主說心情不好,睡不著,和花箋姐姐去山岡上坐坐!”阿蘇勒大驚,只希望千萬不要是狼群聚集的山岡,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只見那侍女哆哆嗦嗦的手指正指向狼群方向。
“去了多久?”
“大……大半個……時辰了。”
話音剛落,這一人一馬已經旋風一樣走了,目標卻是遍佈狼群的山岡。
“危險!不要去啊!”烏野趕著追過去,然而阿蘇勒對他的叫喊像沒聽見一樣,直衝進幾百條餓狼堆裡。
八、無計
遠在狼群到來之前,青瞳就坐在和小山岡剛好相反的方向了。離非被花箋半夜叫出來,又見到只有青瞳一個人,頗有些尷尬,只覺得手腳沒處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曾經和她親密無間、談論詩詞的日子彷彿就在昨日,就這麼一轉眼,她就長大了。不但個子長高了半頭,相貌也脫去了少女的青澀,初開的花朵比起花苞更多了美態。變化最大的還是她的眼神,滿滿地寫著自信,似乎什麼也不怕。
青瞳心兒咚咚直跳,她等了許久,離非就只是看著她。她開始碰觸到離非的目光,還害羞地避開,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離非還是看,她就有些急了。
這個木頭,月色這麼美,怎麼一句好聽的話也不會說?叫我一聲名字也好啊!要是能說我想你……那就……更好。她臉紅了,不滿足只是自己在這裡意淫,於是抬起頭回望離非,目光中帶著鼓勵,就這樣貪婪又滿足地看著離非,看著這個自己從小愛到大的人。離非,離非,這名字真是永遠也叫不夠!
“公主……你叫臣來有什麼事?”離非覺得青瞳的眼神流淌出那麼多的感情,多得連空氣都透出無形的壓力。這樣靜默讓他有些不堪重負,他只好開口了。
這句“公主”叫得青瞳很失落,這個“臣”字也很煞風景。青瞳不滿地瞪了離非一眼,指指身邊地面,小聲道:“離非……你坐這兒好不好!”她話說完,臉兒更紅了。離非望著嬌羞動人的青瞳,猶豫一下就依言坐在她身邊,只是比她比畫的地方遠一點兒。兩人靜靜地坐著,離非也想起無數小時候的事情,心中十分感慨。今日要將她親手送進虎穴,其實他又於心何忍?
青瞳輕輕問:“離非,我剛到呼林關的時候,你難過嗎?”
離非道:“那自然是難過的,只是後來聽太子殿下說你在這裡過得還好,我才放心。”
青瞳轉頭看著他道:“我給太子哥哥寫信,是讓他讀給我娘聽的,自然要說自己過得好。難道說很不好,讓她擔心嗎?我不是問你放心嗎?我問的是,我嫁人了,你……你心裡難過嗎?”
離非沉默一下才道:“公主……這事情我沒有辦法……”
青瞳不依,追問:“我只問你是不是難過!”離非尷尬道:“有……有一些……”青瞳滿足地嘆了一口氣,伸手入懷,偷偷摩挲離非那張寫了“是”字的紙,心緒又飄回三年前。她讓太子問離非喜不喜歡她,當太子拿回這張紙給她,那又心酸又驕傲的情絲,一時間和著酸甜苦辣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此刻這個人兒終於實實在在出現在身邊,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夢了!
青瞳半晌才又輕輕地叫了一聲:“離非,你想到我們再見面是什麼樣子嗎?”
離非遲疑道:“我……我沒想過,你遠嫁邊關,我不敢奢望還能再見到你。”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