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冰冷得直刺入骨。在崖上聽小金川咆哮的聲音很響,真的沉入河裡,卻聽不見什麼聲音了,只能見到那些浪花不停地翻滾奔流,他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一下拋到這邊,一下甩到那邊。
隨著他的雙眼睜大,旋轉著的白色並沒有消失,而是高高地在頭頂上,和自己有很大一段距離,中間都是正常的空氣,一點水也沒有。王庶一愣,難道自己沉到水底了嗎?一時間如夢如幻,他這個不會游泳的人到了水底豈有不死之理,難道……此處是水底龍宮?
王庶幼時讀過不少傳記傳奇,此時半夢半醒,加之生命中突遭劇變,難免心生逃避。此時若馬上來個嬌俏的龍女,想必他也不會驚訝。
一隻又粗又黑的手伸過來,握住他的肩膀狠狠一晃:“兄弟,你可算醒了。”
王庶一聲慘叫,覺得自己的腦漿都要被他晃出來了,劇烈的疼痛霎時間傳遍全身。
那人卻咧嘴笑了起來:“知道疼就好啦,知道疼,你這條命就算是撿回來啦。”
王庶呻吟著,好容易視線才從模糊變得清晰。一張軍人特有的粗糙面頰湊在他面前,喜笑顏開,臉上盡是泥灰血跡。這樣的臉王庶好生熟悉,連日來攻打驍羈關退下來的青州傷兵,都是這個樣子。
他盡力往四周望去,這才發現懸在自己頭上、剛剛被他認為是白色浪花的東西,不過是很普通的圓形營帳頂。他躺在一個白色的營帳內,所以才會覺得四面八方都是浪花。同時他也看清楚了和他說話的人,那人穿著苑軍的軍服——是自己人!王庶心裡不知為什麼,霎時間有了底氣。
他掙扎著用微弱的聲音問:“我在青州嗎?”
“青州?”那苑軍道,“青州已經被西瞻人佔領了,怎麼還能去?”
“什麼?!”王庶霍然起身,又霍然倒下,胸口的劇痛讓他說不出話來。
那苑軍神色黯然:“兄弟,這也是沒辦法。將軍接到麟州的報信趕來救援,青州就已經失守了。西瞻人在青州整軍數日,不知道殺了多少百姓,從上游流下來的河水都變成紅色了。”他狠狠握了握拳頭,臉上現出痛苦之色,“可驍羈關在他們手上,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辦法也沒有。”
王庶臉色慘白。儘管在驍羈關頂上看到鐵林軍撕開崅月陣的時候,已經料想到了這個結局,可是他為驍羈關幾次拼命,甚至覺得這個關口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此刻聽到青州失守,如同信念崩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兄弟,多虧你的主意,現在西瞻人還在驍羈關上面不能下來。如果我們有足夠的援軍,這場仗還不一定是什麼結果呢。”
“我的主意?”王庶茫然地問道,“什麼主意?”
那苑軍驚奇地看著他,伸手過來觸控他的額頭:“兄弟,你撞壞腦袋了?也不像是傻了的樣子啊!”
在王庶的追問下,他將事情詳細描述了一遍。
原來當日麟州太守接到那些順著河水漂來的戰報後,自然是驚恐不已的,好在麟州太守雖然惶恐卻沒有慌亂,立即將手下州縣官員全部叫來,緊急商議對策。
正文 第100章 飄香緣自寒霜雨(14)
麟州只是普通的行政州府,並沒有駐軍,也沒有自作主張的權力。太守在和眾位官員商議以前,就命幕僚將戰報謄抄兩份,一份快馬送去京都,另一份八百里加急,送往除了青州以外,離麟州最近的駐軍地安州,送到西北路行軍總管霍慶陽的手中。
他的反應十分正確,麟州路途遙遠,就算快馬急行,也要一個月才能到達京都,想必那時西瞻軍早已攻破青州,麟州自然不保,朝廷的訊息傳回來他也沒命去聽了。而有權調動西北六個行省所有駐軍的霍慶陽,才是唯一有可能來得及救他的人。
先於霍慶陽到來的是一封加急公文,霍慶陽命他將麟州所屬州縣,各級維護地方治安的人員全部集合起來,穿上軍裝從緩坡一面佯攻山頂,擾亂敵人心神,自己整軍隨後就到。
這些平時只負責維護社會治安的人突然被委以重任,個個驚惶不定。儘管他們所處的東北坡比青州方向的北坡好多了,驍羈關的陡峭程度仍然讓他們眼暈。何況山頂上還有閃閃發光的弩箭瞄著,所以這些人只在山腳下反覆徘徊,幾天來都沒有發起真正的主動進攻。
好在拙吉並沒有探出他們的虛實,這些人只在山腳下比畫並不向上衝,西瞻軍當然也不可能放棄地利,衝下來攻打他們。幾天下來,“佯攻”二字佯是佯了,攻卻沒有攻。
若在平時,這些人只能換來拙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