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廢太子妃的時候可沒有多少遲疑。曜兒,我一直以為你並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況且,我現在只是要廢了她三王妃的名分,她的命自然可以留到生產過後。”
南承曜沒有說話,停了片刻,突然靜靜開口:“父皇,你還記不記得母親?”
皇上面色一變,靜默不語。
而南承曜的聲音略微低沉,再度響起:“兒臣很清楚自小沒有母親照顧是什麼樣的感受,並不想讓我的孩子再經受一次。”
皇上看著他,目光漸漸柔和了下來,那絲柔和當中,又帶了些許愧疚傷痛的複雜情緒,似有所鬆動。
卻不想慶妃娘娘忽而輕輕嘆道:“三殿下和王妃倒是情意篤深,只是可惜了慕容一族辜負皇上深恩,做出謀反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日後的小世子或者小郡主,有一個罪臣之後的母親,也不知道唉”
南承曜緩緩轉眸看向慶妃,而慶妃娘娘卻並不看他,眸光中帶了一絲決絕和複雜,朱唇微抿。
皇上的眉目重又冷硬了下來,他沉吟片刻,然後對南承曜開口:“待孩子出世之後,你可以將他交由新王妃撫養,杜家那個女兒雖然貌美,但出身到底低微了些,寵著點無妨,但不能太過,朕會再為你挑一門合意的親事的,必然會選擇一個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來承擔小皇孫的養育重責,朕相信,無論是小世子還是小郡主,新王妃都必定會視如己出的。”
“視如己出,‘如’,畢竟不是‘是’。就連親生孩兒之間,也有親疏遠近之別的。”南承曜的唇角,緩緩帶出一個微涼的弧度:“父皇,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的,不是嗎?”
皇上的神情深深震動,良久沒有說話,而目中那絲複雜光影也越發的幽深。
慶妃娘娘柔媚的眼中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尖銳,不再閃避,直直看向南承曜,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問道:“三殿下一直不肯廢妃,今日又將她帶到定乾宮來說了這許多,只是為了孩子嗎?”
第99章
“不然娘娘以為是為了什麼?”南承曜淡淡開口,一字一句,不答反問。
慶妃娘娘深吸了一口氣,唇邊維持著一抹倔強的尖銳笑意:“方才承天正門前那一幕,三殿下可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南承曜冷笑了下,目帶冷意與警告的看向慶妃:“我的東西,再不合意,我寧可自己毀了,也容不得旁人來欺侮輕慢,更何況還是個吃了豹子膽的狗奴才!”
慶妃娘娘咬了咬下唇,不說話了。
而南承曜也並不等她反應,重又對著皇上放緩了聲音說道:“父皇,她腹中懷的,是兒臣的第一個孩子,兒臣自然愛惜。只是,這的確不是兒臣不肯廢妃的最主要原因。”
他略微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份奏摺,交給了身側的小太監呈到皇上手中,靜靜開口:“父皇看了就明白了。”
“這是什麼?”皇上一面展開奏摺一面問。
“這是父皇命兒臣代閱的摺子當中的一份,是龍飛將軍秦昭,自鄴城六百里加急送到朝廷的。與北胡一役是什麼樣的情況,兒臣班師之後已經向父皇稟報得很清楚了,只是當時因為慕容清是兒臣妃妾,很多功勞不便多說。但她在鄴城置生死與度外,巾幗不讓鬚眉,為我南朝立下大功是真,她在漠北極得民心也是真,父皇可以看看摺子後面附上的漠北邊關萬民請願書,驟然廢妃恐失民心。按秦昭在摺子當中描述的情形來看,造成變亂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上一頁一頁翻看著奏摺,以及其後所附的請願書,面色陰晴不定:“類似的摺子還有多少?”
“不多,但也是有的。就像是南疆那邊也有摺子上來替慕容瀲請命一樣。”南承曜狀似略微思索了下才再開口。
皇上“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奏摺砸到地上,冷笑道:“還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慕容瀲都有膽子帶兵攻到上京了,若非他手下的那員副將良心發現稟告了朝廷,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到現在,還要朕饒了他們嗎?”
我沒能忍住,正欲開口,南承曜的聲音卻搶先一步急急響起:“父皇息怒!慕容家氣數已盡,而我南朝卻是天命所歸,這一點,慕容瀲想必也是知道的,否則不會只帶三兩個親隨就回上京的。兒臣以為,就像是當日慕容清告訴兒臣的那樣,他還沒這個膽子謀反,也謀不出什麼名堂!”
他一面說著,一面轉頭看我,眸中的森冷強硬,似是在提醒我他之前說過的話一樣。
“是嗎?”皇上淡淡看向我。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頭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