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鳳嶺拔出了自己的手槍,指著副官罵道:“你奶奶的,你再敢亂我軍心,老子一槍斃了你……”
不過他還沒說完,眼前毫無預兆的發生了爆炸,強大的衝擊力把他掀翻了過去。
朦朧之中,他睜開雙眼看去,只見剛才自己副官站的地方只剩下黑漆漆的一個彈坑,彈坑周邊到處都是血跡。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總算找到了自己的副官,對方已經變成了兩截,下半身不知道在哪裡,只有上半身還在抽搐,腸子、器官混著殷紅的鮮血流了一地。
吳鳳嶺想要開口說話,可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到大腿是一片焦黑,爆炸的碎片扎進肉體,傷口卻被高溫燒焦了!他感覺不到疼痛,或許是麻木了,又或許自己要死了,只有一股虛弱的感覺正在侵入每一根神經。
遠處,有人在喊叫:“師長死了……師長死了……快逃,快逃命啊!”
吳鳳嶺抽搐著,漸漸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次能睜開眼睛時,只能看到有人在用馬刀挑動自己,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談話。
“衣服都燒焦了,看不到是什麼官!”
“理他作甚,由他去死好了。步兵營那邊抓了好幾個中校,夠本了。”
“那……咱們就走?”
“走走,趕緊去後面,土鱉們的輜重一個都沒跑,咱們趕緊過去幫忙!”
聽到這裡,吳鳳嶺意識到什麼,隨後又昏迷了過去。
林文龍坐在官道旁邊的一塊石頭上,軍醫正在幫他綁紮肩膀上的槍傷,腳下踩著一具北洋軍的屍體,從肩章上來看是一個連長。他嘴巴里叼著一根菸,有些出身的望著遍地屍體的官道,拄著馬刀的手還在不停的發抖。軍醫說,那是長時間過度用力的結果,要好一陣子才能恢復過來。
商震騎著一匹剛剛從敵軍師部繳獲的戰馬,沿著官道找了過來。他看到林文龍後馬上跳下來,卻發現林文龍仍然還在發呆。他咳嗽了一下,大聲說道:“團長?這次真正是大獲全勝,中央第三師算是栽在咱們手裡了。足足三十輛牛車的物資,六門大炮,兩百發炮彈,嘖嘖,成都會戰第一功非咱們莫屬了。”
林文龍回過神來,他鬆開握刀的手,把卷煙從嘴巴里拿了出來,本打算彈掉菸灰,但因為手抖的太厲害,直接把煙都彈掉了。
“團長這是怎麼了?”商震奇怪的向一旁軍醫問道。
軍醫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老商,一營的老王死了。第二次衝鋒時讓流彈打中脖子。他帶著傷追上了敵人,砍死了兩個,然後……唉!”林文龍語氣緩慢的說道。
“王營長?”商震怔了怔,先前喜慶的臉色瞬間消失全無。
林文龍用顫抖的手從血跡斑斑的上衣口袋摸出了一枚黃埔軍官俱樂部徽章。
“黃埔一期的。我不是黃埔的,這個還是你拿著吧。”他遞向了商震。
商震沉重的接過了染血的徽章,第一期的老同學又少了一個。
第598章,醒來
吳鳳嶺第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周圍的光線很柔和,顯然不再是之前的荒郊野外。他掙扎的想要動彈,隨之而來的是胸口的劇痛,差點讓喉嚨都吐出血來。
“疼……我有知覺……我還沒死?!”他嘶啞的發出了聲音。
這時,一個人影走到床邊,先是默不作聲的打量了一陣,隨後發出了笑聲。
“吳師長,你當然還沒死,要是堂堂師長死在一場伏擊之中,那可真是大笑話!”
“你,你是什麼人?十九師的援軍嗎?”吳鳳嶺有些模糊,看清楚對方的容貌,只好用虛弱的聲音問道。
“哈哈哈哈!”那人毫不掩飾的發出笑聲,帶著一股諷刺的味道。
吳鳳嶺有些惱火,可是他發現自己來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等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睛總算能看得更清楚一些,突然發現站在自己床邊的人同樣是一個軍人,可軍服顯然不是中央師序列,也不是北洋軍序列。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那人走到一邊,倒了一杯白開水返回到床邊,把杯子擱在床頭小櫃子上面。他調整了一下語氣,官腔官調的說道:“吳師長,我也不跟你繞彎子。先做下自我介紹,我是廣東騎兵師第十四騎兵團政治主任王柏齡。你現在是我軍俘虜,這裡是資中縣一位大夫的家。你已經昏迷大約四個鐘點,不過幸運的時你雖然受了重傷,但還不至於傷了性命,只要靜心調養三五個月就能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