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嘛。”
“您還真是辛苦。孩子們長大了,又要開始張羅孫子的事。”
“習慣了。身邊沒孩子,我反倒不自在呢。”
“您也睡一會兒歇歇吧。”
“我不困。怎麼,你真的不睡了?”
“嗯,徹底醒了。可能睡了挺久。”
“那我們去茶館喝杯茶?”
任偉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顏瞻媽媽沒有開車,而是閒聊著帶任偉走街串巷,在江邊尋了個隨意的茶館坐下,也不坐室內,就坐在室外的竹桌旁竹椅上,點了一壺蒙頂茶。
任偉與她交談輕鬆愜意、但閒談中她的聰慧與優雅又無刻不在。任偉並不懂茶,但聽她說起《茶經》、說到陸羽卻不覺無聊。他聽她說四川是茶的故鄉,又因為四川人勤快,總是一鼓作氣幹完活兒,所以就有了喝茶閒聊的時間,蜀人喝茶是別的地兒的人不可比的。偏僻的山村開別的店鋪不好使,唯獨茶店總不缺茶客。城裡就更不用說了,茶博士之於客人的招呼,與賣麻糖的叮噹聲應在一起,是隨處可以聽見的聲音。閒暇空餘,坐坐茶館,稍事休息,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風塵而入,尋一個座位,愛怎麼坐就怎麼坐,四川人愛說的“隨便”,就是這種境界。
茶端上來,細細品,伴著她柔和的語調,任偉的心情格外好。他不禁有些羨慕顏瞻——有這樣的一位母親陪伴他長大,他是何等的幸福?
話題後來自然而然轉到了顏瞻身上,任偉聽她面帶微笑的說:“那孩子啊,從小到大活的挺不容易,小時候別的男孩子爬樹掏鳥窩,要不湊在一起踢球游泳,他呢,他總要陪他妹妹。那孩子好像一生下來就特別懂事,懂得照顧他妹妹。說是妹妹,其實呢,兩個一般大,可他就是讓著她、護著她、陪著她。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其實根本忽略掉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好像他活著的全部意義就是呵護他妹妹。彈琴他一開始就很喜歡,可是隨著要練琴、公演,總不能在家,他就不喜歡了。後來買了琴放在房間還好些,就這麼堅持彈了下來。你別看他現在這樣,以前可內向了。就跟小冉玩的來,帶來家裡妮子跟小冉也親暱,三個人就總在一起。我們家小丫頭喜歡畫畫,三人就總結伴出去寫生,說是寫生,妮子畫畫,小冉跟瞻仔就彈琴唱歌,好多時候妮子也不畫了,最後揹著畫板回來,白紙上沒有一筆。後來妮子走了,瞻仔消沉了很久,忽然有天就開朗起來,跟他妹妹一樣一樣的。說實話,我挺擔心他的,明明不是那樣的性格,卻硬要那樣……但我有時候又覺得這樣好,男孩子就不應該靦腆,應該活潑。我不是說他缺少男子氣概,他啊,太穩重了、太細心了,太有責任感了,反倒沒了男孩子的張揚和衝勁兒。我聽到他說他要和你在一起,說實話,我的第一反應是他是不是想替他妹妹活下去,可他說不是。然後我就想啊想,想他倒是一直很喜歡你,又覺得是不是從小到大的性格使然,他有些女氣。這個不能怪他,他天天都跟他妹妹在一起,吃飯睡覺都不離開。你看你,跟他截然不同,站在那裡,就很有男人味,所以我想,是不是他因為很缺少……怎麼說呢……”
任偉很想反駁,卻覺得尷尬,事實真的並非像顏瞻媽媽想的那樣,顏瞻雖然有股子稚氣未脫,卻一點兒不女性化。可這又要怎麼說呢?總不能說他是1號吧?與此同時,顏瞻媽媽說的又不是全無道理,顏瞻確實很細心也挺穩重,比如遇到重大的事抉擇一點不含糊,沉穩的強過很多年長於他的人;比如小到襯衫領口袖口要手洗、襪子總要多準備幾雙又很細膩。責任感更不消多說,他總是把“我要照顧你”掛在嘴邊。
與此同時,任偉聽到顏瞻媽媽繼續說道:“但我雖然這麼覺得,又在他身上看不到女性化的傾向。所以我想……這話也許不該說,但今天說出來,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埋怨他。他從小的生活圈子就侷限在家裡,是老么我們寵愛不說,更由於他妹妹他基本足不出戶,家裡就我跟妮子兩個女性,妮子和他同齡,我看你剛剛也看過他們的相簿了,妮子很漂亮很完美,性格也好……我想,瞻仔若是以她為標準去尋找女性……大概,要求太高了。也或者說,他的心裡由於對他妹妹的愛,再難以去接納其他女性。”
任偉看著顏瞻媽媽的眼睛,很認真的聽著。這種說法,說實話,和他內心的某種想法不謀而合。顏瞻並非喜歡男人,是顏瞻排斥其他女人。
顏瞻媽媽又給任偉倒上了茶,一邊倒茶一邊說:“我說這個,沒有別的意思,是希望你稍稍包容一下他,他有他的任性和執念,但這並不代表他對你不真誠。他對你很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