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個雷管啊。”一個人給另兩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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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就都拿了雷管。
白中秋預感到大事不好,就看他們怎麼幹。那三個人就出去了,走到他窯口那兒,拉開堵窯的石頭,一忽兒大火紛飛,火舌捲到空中有幾丈高,像一條火龍!炭見了空氣,又燃了,要燒成白灰!白中秋見此景,就撲向那窯,卻被三個人緊緊抓住,並且把他按倒在地。白中秋真真切切看到他們把三個雷管投進窯裡,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窯飛了,滿溝裡都是熱氣騰騰的炭灰,就是炭灰。白中秋一聲慘叫就哭了起來,可回頭一看,那三個巡山員不見了。
第五章 雪山咒語(12)
“我娘耶!我完了!這輩子算完了!叫花子討魚膽,窮苦的命喲!……”
七
苦蕎答應了要將那軟骨人送回宜昌,這就動身了。沒錢坐車,就走小路近路,穿山越嶺。好在軟骨人又小,充其量四五十斤,山裡人背慣了,也不算什麼。那軟骨人坐在苦蕎背柴背豬草的揹簍裡,還是安靜如初。苦蕎就詛咒著天殺的白中秋。山中有秋雨,只好用雨布將自己的頭和軟寶的頭蓋著,也就蓋住了整個揹簍;那軟寶的頭擱在她背頸窩裡,左搖右晃的,吹著絲絲熱氣,算是個活人,走路就格外小心,怕滑倒了,把那軟骨人摔了。人家可是城裡人哩,宜昌在哪咱也不知道,沒去過,但方向還是知曉的,穿過興山,再穿過夷陵,不就到了宜昌市嗎?如攔到個便車,就更快了。
到處是淋溼後陰森森潮乎乎的樹,烏桕的紅葉一蓬火從雨中衝出來,還是無力,嗆著煙子。山楂紅串串的,像樹淌著鼻血,瘋長的山荷葉還是很茂盛,在溪溝邊搖搖曳曳。苦蕎見旁邊林子裡有響動,就拍拍那揹簍說:
“有野牲口,我就把你喂著吃了的啊!”
有個人說話,人還是膽大些。那“人”雖不能說話,又小,畢竟是個四肢俱全的人。
“宜昌有大樓房和大洋船吧?”
“宜昌的女人都很漂亮吧?……宜昌人吃啥喝啥?長成你這麼個蔫不拉嘰軟寶相,未必宜昌沒苞谷吃麼?咱神農架山裡,男娃女娃都長得墩墩實實的,打得死老虎,都叫苞谷墩子……”
這麼說著,到了傍晚,雨的翅膀收了,有晚霞鑽出來,山上又有一派爽氣,路也幹了,聽到遠處的山上有歌聲和牛哞聲,就唱了起來:
送郎送到床檔頭,
撞破燈盞潑了油,
破了燈盞不打緊,
油了衣裳要丟醜。
送郎送到房屋門,
雙淚難忍哭一聲,
你也哭來我一哭,
哭來哭去走不成。
送郎送到道路口,
伸手拉住我郎手,
捨不得丟也要丟,
奴手丟了心難丟。
送郎送到大橋頭,
手扶欄杆望水流,
莫學江水無情意,
但願天長與地久……
唱完,那背上的人竟拍起手來。還能聽哩,也能吃,給了他個火燒粑粑,就吃完了。走到一家住戶,想討歇過夜。可那家人說:“背個啥哩?猴娃?”苦蕎一聽就氣了,說:“咋說話哩,這是個人,人家還是城裡的,宜昌的。”那家人就說:“人不像人,猴不像猴,不是猴娃是什麼呢?”就朝她打量,看那眼神,好像這揹簍裡的人是她和猴子配了生的。就氣憤地走了。回過頭又問了一句:“這裡鬧不鬧豬?”那家人說:“豬啊猴啊鬼啊都鬧的。”
苦蕎心想嚇不住我,就往前走。走到一個路邊巖洞,就把揹簍卸下,點燃一些火,又用開山刀砍了些芭茅,塞進揹簍裡,自己靠在火邊,太累,一閉上眼就睡著了。夢中夢見了自己的兒子春鵲,這春鵲咋就跟這軟骨人長得一個樣呢?軟軟地走來,卻能說神農架的話,用神農架的口音喊:“娘喲!在這裡歇麼事啦?”春鵲死後,苦蕎的一頭好秀髮全掉光了,兩年後才又長起來。用手去抱春鵲,春鵲又變成了猴子,說:“娘,我還要去樹上摘雲霧草吃。”醒過來見自己坐在火邊,竟摟著那軟骨人的頭在胸前。冰涼的水咋就往手臂上落呢?自己哭了,淚滴在那軟骨人臉上,把軟骨人也驚醒了,向上瞪著一雙單純的猴眼看著她。不就是個猴子嗎?人家說得沒錯,就是隻山猴:猴臉,猴嘴,猴牙齒,猴耳朵,還猴叫聲哩,咿咿呀呀的,是在問她為啥子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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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蕎就想抹淚,把那揹簍放一邊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