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的笑容:“端藥敬茶都是他額娘遞到他手上的,做得也算不錯,只喂湯餵飯……”四爺搖頭:“兒子每次被他喂完湯飯就必得換一身衣裳,這便是他服侍兒子真相。”
“再說他服侍兒子更衣吧,他連兒子的袖子長都沒有,說是服侍,卻常常把自己捲進衣中出不來,還得兒子將他抖出來。”
聽說四爺的描述,皇帝一個沒忍住,哈一聲樂了,低頭逗孫兒:“弘曜,看來你沒服侍好你阿瑪啊。”
糗事被毫不留情的抖了出來,弘曜不樂意地嗍了嗍嘴,毫不氣餒地一挺小胸脯:“瑪法且看著吧,等孫兒再長兩年,指定能把阿瑪服侍好。”
孩子鏗鏘的言辭,不只說得皇帝哈哈直樂,便是連坐在下首的四爺亦彎了眉眼,露出掩飾不住的慈愛之色。
坐在龍座上的皇帝,自然把四兒子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想想兒子經歷死劫,陪在他身邊的卻僅這一子,皇帝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不過都說嚴父慈母,這兒子嚴不起來,對孫兒的教育可不利。
“老四家的,你將弘曜這孩子養得不錯,朕身邊正缺個使喚人,說說看,是否願意割愛。”皇帝目光灼灼看著坐在四兒子下手的兒媳婦,心想若她不願意,他就收拾她男人。
茹蕙看了一眼皇帝膝上的弘曜,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兒媳正擔心他學得像他阿瑪一樣死心眼兒呢,皇阿瑪願意帶著他,兒媳婦再願意沒有了。”
“死心眼兒!”皇帝皇帝臉色一整,正色看向茹蕙:“老四家的,有你這麼說自己男人的?”
皇帝一認真,那渾身的威凜之氣便唰唰唰不要錢似的往外飆,即使早在威儀日盛的四爺身邊呆習慣了,茹蕙的呼吸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片刻的遲滯,不過好在四爺就在她身邊,她倒是一下就恢復了過來。
“可不是死心眼兒。”平復了心態的茹蕙無視了老爺子嗖嗖掃過來的眼神兒,完全沒有顧忌的吐槽:“一幅字,反覆地寫,不寫得十分好,必不停手;書桌後的椅子偏一下位置怎麼了,他就左看右看不順眼,必要擺正了,心裡才會舒服;還有那桌案上的東西,為什麼一定要放得橫平豎直?兒媳製藥時偶爾靈光迸現記點東西字跡潦草一點兒很平常,他偏看不上,說我急躁;再有啊,他總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自律、認真,這怎麼可能,偏要較真兒,也不嫌累得慌。”
茹蕙嘆氣:“這輩子偏偏就跟他攪和在了一起,雖有萬般不好,為著他一宗好,我也只不嫌棄他罷了。”
從來沒聽過兒媳婦嫌棄兒子的皇帝既新奇又好笑:“你倒說說,老四有哪一宗好?”
茹蕙笑:“他是真的在很認真地生活。”
“你不是剛嫌棄過?這會兒怎麼又說好?”
茹蕙嘆氣:“兒媳婦覺著吧,對值得的事認真,那是堅持,對不值得的東西認真,就是犯傻。偏偏咱們這位爺經常犯傻。”
“你倒說說,老四都犯了什麼傻?”皇帝興趣盎然。
被老爺子勾起了八卦興趣的茹蕙閃著一雙眼,身體微微前傾,“好比如說去年,他在京城的莊子收成不好,經察,卻是那管莊子的莊頭中飽私囊,阿瑪你說,這樣的莊頭一把擼到底就成了唄,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很不必費心。
可他呢,偏偏還要寫信去教導那莊頭,說他心生貪念不對,黑了主子的東西來中飽私囊更是大錯,要莊頭寫出一份誠意十足又認識深刻的悔過書來,悔悟不夠,還又打回去讓人家重寫,如此來來往往三趟,那莊頭的悔過書寫得還是不讓他滿意,他就在那兒生氣,直說莊頭還是不曾悔悟,才會這樣敷衍他……唉喲喂,那莊頭管了多年的莊子,敢伸手就說明那人心壞了,跟一個黑了心的你去跟他較真兒幹嘛,這不是自己找氣受?還想著把人家改造好!也是沒誰了。”
茹蕙嘆氣:“雖說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一說,可這世上總有那死不悔改的,那樣的一巴掌拍死得了,跟那樣的認真可不就輸了嘛,阿瑪您說,爺這是不是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