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嗎。我的,小寶貝。
安安咯咯咯地笑,把秦深的手指放進嘴裡,還沒長牙的牙床軟乎乎的,帶著暖洋洋的溫度,一口咬下去,還糊了秦深一指頭黏膩膩的口水。
秦深卻絲毫不介意,看向兒子的眼神寫滿了難以言喻的驕傲滿足。
他沒有把手指抽出來,任由自個兒兒子隨意玩耍,抬頭看向程諾,溫言軟語,耐心而好脾氣地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程諾抿著唇,半晌:“……為什麼?”
秦深似笑非笑:“我休學一年,博士還沒畢業。”
程諾:“……”
看著諾諾那一臉“我是瘋了才會問你為什麼!”懊惱又臭臭的表情,秦深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輕咳一聲,才板起臉嚴肅地說:“恩,金錢方面不用擔心,我可以先付定金的。”
說著,他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銀白色小盒,兩指一扣,啪地開啟。
裡邊安靜地躺著一枚鉑金色戒指。圓潤流暢的弧線,勾勒出高雅華麗的貴族氣韻,中間鑲嵌烘托著一顆渾圓飽滿的水滴狀鑽石,切割精細,質地純粹,晶瑩剔透,閃耀著海洋般深藍色的光芒,低調且深邃,尊貴典雅的氣息撲面而來,衝擊視覺。
程諾瞳孔一縮,呼吸陡然凝重起來。
秦深輕聲道:“本來我想下跪來著,不過……”無奈又為難地瞥了眼正不亦樂乎玩弄自己手指的兒子,頓了頓,秦深小心翼翼,又滿含希望地問,“諾諾,這個定金,可以嗎?”
他眨眨眼,英俊的臉龐寫滿誠懇和期待。
程諾卻只管死死盯著那枚戒指,眼睛都發直了。
當然不是因為愛財。他只是忽然想起來很久很久之前,他在蕭嵐家中做的那一個夢。
夢裡,是在一個和此刻的簡陋小樓完全不一樣的上流宴會上,那裡金碧輝煌,衣香鬢影,有自己,有秦深,也有……這樣一枚光彩奪目,美麗非凡的戒指。
然而夢裡的結局,可不是很好。
程諾緊緊地咬住下唇,全身突然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他仰起頭怔怔望著秦深,眸中清波微晃,暈出溼漉漉的迷茫。
好怕,好怕……
好怕這一個人,會不會在下一秒就像夢裡那樣,他伸手一碰,就忽地碎了。
碎成夜空中數不清的閃閃發亮的星星,碎成千萬顆五光十色熠熠生輝的鑽石顆粒,碎成灼灼日光下隨風飛舞的細小塵埃,碎成繁茂葉縫間一片片斑駁細密的流動的光暈。
碎成他摸不著,抓不住的一切。
秦深設想了無數種程諾的反應,接受或者不接受,給他吃閉門羹或者直接狠狠打他一頓……怎麼也沒想到,他的諾諾怎麼就……要哭了!?
他嚇壞了,手足無措地攥著戒指,眉宇間侷促又焦急,慌慌張道:“諾諾你怎麼了?怎麼了?我、我沒逼你的意思,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呃,暫時就算了,反正我總是……我總是……”
他嘆口氣,好看的唇角揚起無奈卻縱容的淺笑,啞著嗓子柔柔地道:“我總是值得你等,也永遠陪著你的。”
程諾眼波一晃,驀地回過神來,這才用力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失態了,長呼一口氣,二話不說乾脆地轉身拿出鑰匙開門。
秦深猛然皺眉,眸內驚惶一閃而過,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擋,幸好在出手的剎那恢復神智,堪堪忍住了。
只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垂頭喪氣的沮喪裡還摻雜了幾分可憐兮兮的委屈。
連安安都感覺出爹地的情緒正在光速變down。
小安安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張大嘴鬆開秦深的手指,轉而鼓起腮幫用力地呼呼起來。
是因為爹爹的手指是被自己被弄痛了所以不開心嗎?嗚嗚……對不起爹地,不痛不痛哦,安安給你呼一下,就不痛了!粑粑就是這麼給安安弄的!呼呼,呼呼,可舒服了~~~
秦深苦笑著看了正賣力給自己呼呼的兒子一眼,頗為鬱悶,不過還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哎;傻寶貝,爹地不是指頭痛,是鬧心……你說,爹地到底怎麼做才能讓你爸爸重新跟爹爹恩恩愛愛呢?唔……難道真要施行plan B?
比如霸王硬上弓,再給你生個弟弟妹妹什麼的……
秦深在那頭天人交戰,程諾這邊卻早還已經推開門,一隻腳踏了進去。
他保持這個姿勢站定,卻沒有立刻關門進屋,就這麼靜靜站了一會兒,忽然側過身一揚手,將屋子的鑰匙直直砸進了秦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