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杭城,欽天監。
當“逍遙派”擺爛代表,西山書院學子謝文生拎著一壺酒,一包肉。
踩著吱呀作響的樓梯木板,一步步踏上觀星臺頂時,便看到監正負手望天的背影。
謝文生抬起頭,望了眼烏雲遮蔽的天空,感受著夏末的餘溫與燥熱,說道:
“你在看什麼?”
說完,他抽了抽鼻子,嘀咕道:
“別跟我說在看人間這種屁話。”
身穿式樣古怪白袍的欽天監正望著東南方向,白鬚白髮的老人嘆道:
“災厄之氣,血光之災。我近幾日,時常想起國師昔年前,曾講過的一個故事。”
謝文生大大咧咧,盤膝在地上坐下,將酒罈“咚”的一聲按在地上,好奇道:
“什麼故事?”
監正說道:
“一個喚作……水滸的故事,大體上,便是說有人打破了某個封印,將一百零八個魔頭神魂釋放出去,攪動人間,那些魔頭各自有了不同的身份,並因緣際會,彼此聚集在一起,為禍一方。”
謝文生撕扯開綁縛牛皮紙袋的草繩,撕開一條肉吃了,擦了擦嘴:
“聽起來好像說我們這些重回人間的鬼,不過我和那些人不一樣,懶得為禍一方,多累?”
欽天監正望天,說道:
“我近日總覺,這故事便是對今日的隱喻,也許國師許多年前,就已經預知到了如今,所以將預言寫在了故事裡。”
謝文生在一隻陶碗裡倒了酒,說: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大周國師的確驚才絕豔,但說當年就預言到了今日,未免太邪乎了……唔,那個故事後續如何?”
欽天監正沉默了下,轉回身來,說道:
“魔頭中的一部分,提早覺悟,遠離了紛爭,還算有好結果,一些執迷不悟的,都陸續慘死。”
“哦豁,我有理由懷疑你在點我,但我沒有證據……”謝文生倒了第二碗酒,作勢請他一起吃喝,道:
“我聽到城中傳言,三黃縣出事了,是四聖教在搗鬼?你不親自去瞅瞅?還是說,與竊取國運的那次一般,你將希望寄託在那個……季平安身上?”
監正灑然坐下,抓了肉吃了,端起酒喝了,說道:
“你覺得不行?”
謝文生呵呵道:
“別想給我挖坑,誰知道你們這群星官鬼鬼祟祟,都在想些什麼。”
監正嘆道:
“他出發前,我曾親自去看了他一次,真實目的,也是靠近他,以此對未來看的更準確些。”
“那你看到了什麼?”
“劫。”
“生死劫?”
“桃花劫。”
謝文生一口酒吞進嘴裡,聞言險些噴出來。
他瞪圓了眼珠子盯著白髮白鬚老監正,頭頂緩緩飄起一串問號。
懷疑這老傢伙在逗他!
……
……
“是行止留下的氣息!離陽,你怎麼找到的?”
星月洞。
道尊雕像下的地宮內,黃瑛的大叫聲空靈而尖銳,斷然沒有聽錯的可能。
而就在她這句話吐出後,扶著棺槨,剛進入冷戰狀態的魏華陽只覺腦子被一柄重錘狠狠“掄”了下。
神魂“咚”的一聲,被敲的七葷八素,頭暈目眩。
發生了什麼?
她又聽到了什麼?
離陽……她說的是“離陽”……不會有錯,而首山派劍靈竟藏身於季平安執掌的一頁道經內……
她是察覺到了棺槨中的劍意,這才衝出來?
可為什麼,要說這樣一句話,她又是在和誰說話?
魏華陽臉色倏然漲紅,內心中,隱隱猜到了一個可能性,卻不敢相信。
只是撐大眸子,死死盯著迴轉過來的劍侍,這一刻,恍惚間有風起,那是外洩的氣機,捲起少女的碎髮與紅裙。
魏華陽聲音略帶顫抖,彷彿確認般問道:
“黃瑛!你是首山劍侍!?”
季平安一顆心猛地一沉,兩眼發黑,意識到要遭。
環抱古箏的黃裙劍侍甫一看到二人,先是大驚失色,不知為何突兀多了個人。
等被點破身份,驚愕就轉為了困惑:
“你……認識我?”
是真的……魏華陽將眼前的劍靈,與記憶中她昔年接觸行止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