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的達摩院首座,和這一屆的佛子。”季平安說道。
方世傑直嘬牙花子,罵罵咧咧:
“直娘賊,禿驢耳朵倒是挺靈,第一時間就上門了,咋樣,來者不善?”
季平安不甚在意道:
“名義上是詢問一弘死因,實際上倒更像是看一看我的深淺。辛瑤光說的沒錯,佛門這次是想借機發難,做點什麼,我才死了十年,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就不消停了。”
方世傑憤憤道:
“當初我就說,留著南唐遲早是個麻煩。那接下來怎麼辦?等著?”
季平安笑了笑:
“不是你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行了,我自己有數。”
方世傑欲言又止,但想到自己只是個小屁孩,目前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怏怏點頭,忽然瞥見桌上那一枚佛文,好奇道:
“這是……”
“哦,小孩子作怪罷了。”季平安隨口道。
旋即,那一枚“佛子”以靈素凝聚,留在桌上堅不可摧的佛文,便倏然淡化,消失不見。
拆字?
哪有那麼費勁,從始至終,季平安只是看了它一眼。
至於被誤以為“不會”的搖頭,只是嫌棄這道題太粗糙,拙劣。
不過,他倒也終於大概確定了,這所謂的佛子“了塵”的真實身份。
“果然是重生者……那‘佛女’呢?又是誰?有沒有可能是……”
季平安腦海中,浮現出數百年前,那個洪水吞沒古錢塘的年代,那座古井中,盤膝坐在殘破蓮臺上神聖不可侵犯的菩薩。
他忽然心血來潮,起身道:
“幫忙看著店,我出去一趟,會晚一些回來。”
方世傑一臉懵逼,沒好氣地抱著肩膀:
“你非法使用童工啊!”
只是季平安沒有理會他的抱怨,那一襲青衫已經消失不見了。
另外一邊。
老柳街外,重新恢復幻術易容的一老一小兩名僧人緩緩登上等待的馬車。
少年僧人掀開車簾,坐在車廂內一頭,看向在自己對面落座的達摩院首座,淡淡道:
“我想換一個對手。”
長眉法師愣住:“為什麼?”
……
……
御獸宗,山門所在,雲山霧罩,終年虎嘯猿啼聲不絕。
忽地,有悠揚的鐘聲迴盪開,於是雲層也漣漪般一圈圈擴散。
某間靜室內,許苑雲從吐納中撐開雙眼,纖細如同畫筆勾勒的眉毛緩緩揚起,視線落在面前倏然閃爍的門內令牌上。
“發生什麼事了?”
許苑雲略有些不解,知道這是召集門內高層參與會議的訊號。
起身推開門,她用兩根手指輕輕一丟,“叮”的一聲,令牌旋轉,喚出一頭白鶴,馱起少女直奔主峰上的殿宇。
甫一到達,只見殿內一道道人影陸續匯聚,紛紛朝她行禮,而後才同時望向主位。
一蓬火光閃爍,身穿霞帔,頭戴小鳳冠,肌膚欺霜賽雪,氣質雍容威嚴的當代御主從火焰中顯出。
靜靜坐在高高的椅背下,鳳眸環視周遭。
“御主,敢問發生何事?召喚我等前來?”
一名御獸宗男性長老起身,其仿若官袍式樣的衣衫上,繡著交叉的三葉草,一頭白鬼蹲伏。
齊紅棉高居寶座,沉默了下,才將視線投向下首:
“欒長老,你來宣告吧。”
“是。”五官明豔大氣的欒玉起身,女修士素來冷淡疏離的臉上,仍殘存著驚色,開口道:
“前些日,門內差遣各方行走,尋找魔教餘孽行蹤,線索疑似指向黑水澤方向。故而,黑長史領門人前往調查,不久前卻發回訊息,稱……”
說到這裡,饒是以欒玉的靜氣,都難以遏制那股難以置信,在其餘門人疑惑的視線中,硬著頭皮說道:
“稱,黑水澤發生一場大戰,大澤派掌門身死,掌門之子被廢去修為,押解入大周官府,島上其餘人或死或入監牢,等待發落,同時,有大量瀾州江湖奇門、武夫修士也在其中,稱乃為欽天監、道門、雲槐書院聯手剿滅……”
欒玉的發言很長,然而卻無人打斷,或不耐煩,當聽到大澤派被覆滅的訊息,在場所有御獸宗修士都愣住了。
懷疑自己聽錯了。
一個在大周境內,登記在冊的正統宗門,傳承數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