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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盂維周本來不太相信這種把戲的,可今天的事說起來也有點神。柳局長若是也趕在六時過八分出發興許不會有事?也難怪張書記有些相信。美國和俄羅斯的科學都比我們發達,可他們的總統都相信占星術,專門僱請大師卜問國家大事。這怎麼說?未知世界遠遠大於已知世界,不要懷疑自己不懂的東西。

第二天吃了早飯,大家都集中到辦事處會議室,恭候有關部門領導的到來。彙報會時間定在上午九時開始。請柬早發出去了,昨天辦事處又分別打電話請了一次。整個彙報活動的大體安排是,先開個全面彙報會,再由各部門分頭對口活動,張兆林同陸專員再走訪幾位省裡領導。現在不幸出了柳韻的事,陸專員找張書記研究了,總體安排原則上不變,只把走訪省裡領導的時間壓縮一下,爭取今天下午和晚上搞完。萬一搞不完,下次再來。明天一早,張書記同陸專員往回趕,李秘書長留下來負責。

大家正在會議室喝著茶,辦事處接到省信訪局電話,地區有幾家困難企業的工人代表到省裡集體上訪來了,說他們半年沒有領工資了,生活無著落。一共三十多個,怎麼也勸不走,影響很不好。信訪局的同志說,我們已給你們地委辦打了電話,現在問題是人不肯散,請辦事處派人去協助做一下工作。

袁主任把這個情況一彙報,張書記和陸專員都很惱火。陸專員嚷道,這些人,我們來賣香油,他們來潑大糞!

張書記看看錶,都八點二十多了。發火沒有用,得馬上處理。不然省裡有關部門的同志來了,大家臉上不好過的。張書記說,時間不等人了,我先講個意見,大家看怎麼樣,總的原則是兩個“一定”,工人群眾的生活困難一定要千方百計解決,煽動工人鬧事的個別人一定要嚴厲追究。銀行同志在這裡,馬上掛電話回去交待家裡,先貸款發放職工基本生活費,花錢買穩定。李秘書長同經委、辦事處的同志馬上去把人勸回。要買好火車票,送他們上車才算數。

大家同意這個意見。

安排停當,時間也差不多了。李秘書長等火速出去了,省裡部門的同志陸續到來。

彙報會的氣氛很好。省裡同志為地區這幾年的發展感到滿意,一致表示將一如既往地予以支援。

中午設便宴招待。張兆林同陸專員舉著酒杯到各席巡迴敬酒,孟維周緊隨其後打招呼。但張兆林只沾沾嘴唇,表示表示。省裡同志笑著有意見了,說你張書記的酒量誰不知道?今天怎麼這個表現?陸專員忙解釋說,張書記這幾天狀況欠佳,饒了他吧,我奉陪各位一口乾。就這麼一桌一桌解釋著,基本可以過關。可工商銀行的胡行長記得當年一箭之仇,硬是不肯放過,就由孟維周代喝了。

宴畢,欣然而散。

客人全部送走後,李秘書長几位才趕回來,個個精疲力竭的樣子。李秘書長說,人總算送走了,但工作太難做了。

張兆林說,辛苦了,辛苦了。先吃飯,休息一下。下午我同陸專員出去活動,你就不去了,掛個電話回去,把我們上午研究的意見同在家的幾位領導銜接一下,要馬上落實。

第二天一早,張書記同陸專員匆匆踏上歸程。

張書記是個講感情的人,對柳韻一定心懷負疚或者有更復雜的心情吧。孟維周在柳韻的追悼會上隱隱感覺到些什麼。那天是陸專員致的悼詞,張書記只作了不到三分鐘的簡短髮言。短短几句話,不尚浮華,字字真切,表現出一位領導同志痛失英才的難過,感人至深。像這樣的追悼會,盂維周跟隨張書記參加過多次,張書記一般只保持一種禮節性的肅穆,不會大悲過慟。這也不是什麼冷漠或虛偽,人之常情了。如今再說為誰的逝世哀痛至深,要化悲痛為力量,完全是客套話了。可這一次不同,孟維周分明看出了張書記內心的悲痛。張書記此後一段時間都不太暢快,孟維周卻是勸慰不得的,只作視而不見。

張兆林問孟維周,劉禹錫有首詩,說什麼什麼桃千樹,盡是什麼劉郎栽,讀過沒有?孟維周早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便說沒有讀過。原來孟維周聽說,陶老書記對前段縣處級領導班子調整有些看法。幾位對安排不滿意的原縣委書記和部門領導牢騷滿腹,有的跑到陶老那裡訴苦。如南縣的雷子建被安排到地委黨校任校長,氣得罵娘。他媽的張兆林太會玩人了。剛上去時,到處安撫人心,讓大家都覺得張書記待自己不錯,把自己當作他的心腹。事實上到底誰是心腹?只有他姓張的心中有數。好了,現在他根基牢了,一切都明朗化了,原來陶書記培養的全部靠邊站。陶老不准他們亂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