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儘早跟她說吧。”
傅恆沉默半晌,才點點頭。
房門在身後關上,傅恆慢慢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女子。曾經清麗如蓮的面上,划著一道長長傷疤——這疤痕是爾晴帶給她的,在她身上,還有許許多多的傷口,比這更長,比這更深,是許許多多的男人帶給她的。
罪魁禍首,卻還是爾晴。
“少爺。”青蓮忽然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嗚咽道,“別看奴才,奴才這樣骯髒的人,會髒了您的眼。”
傅恆心中一痛:“不,你不髒。”
“少爺……”青蓮又喚了他一聲,極溫柔極悲傷,“每次叫您少爺,您的神情都會變得好溫柔,剛開始,奴才也心存希冀……後來有一天,奴才突然明白,您想聽的,只是少爺這兩個字,是不是?”
傅恆瞪大眼睛看著她。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對青蓮總是與別不同,不是因為她的相貌靜好,也不是因為她體態婀娜,僅僅只是因為她的聲音。
……與魏瓔珞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
“一直以來,大家都以為青蓮是少爺的人,可他們都錯了。”那個聲音如今響在他耳邊,帶著卑微的祈求,“少爺想著一個人, 念著一個人,眼裡從未有過別人。現在,青蓮只有一個心願,你可不可以,握住我的手,可不可以……叫一聲我的名字?”
可不可以,在我當了這麼久的替身之後,睜眼看看我,記得我的名字,我叫青蓮。
“青蓮。”傅恆喚了一聲,握住她蒼白枯瘦的手。
直至那隻手徹底失去溫度,在他手中變得冰冷。
“傅恆!”房門開啟了,得了下人通知的爾晴匆匆結束了今天的茶會,從外頭趕了回來,目光一轉,投在帳內的青蓮身上,臉上立刻堆起不加掩飾的厭惡,“這個賤婢……”
“回來了。”傅恆的聲音極淡極冷,“東西寫好了,就放在桌上。”
什麼東西?
爾晴狐疑的走到桌子旁,只見上頭躺著一封書信。
信封上白紙黑字,寫著:休書。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走
爾晴將眼一抬,對傅恆笑:“傅恆,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
“你將青蓮賣去私娼館。”傅恆盯著她。
爾晴勃然色變:“她在哪?”
“她已經吞金自盡了。”傅恆道。
叫傅恆心寒的是,聽到這個訊息,爾晴竟鬆了口氣,重又笑了起來:“所以呢?你要為了一個婢女,休掉我這個結髮妻?”
一條人命在她眼裡,竟與草芥無異。
她甚至還能笑得出來!
傅恆心中發涼,沉聲道:“七出之條,淫、妒、多言,你連犯三條,我不能容忍,馬上收拾東西,離開富察府!”
終於意識到他並不是在開玩笑,爾晴漸漸收斂起笑容,給身旁的杜鵑使了個眼色,杜鵑悄無聲息地退出門去,爾晴走近桌前,拿起那封休書。
嘶,嘶,嘶——
休書在她手裡一點點變成碎片。
“我既嫁入富察家,便絕不會離開。”一鬆手,滿手碎片落在地上,爾晴示威般的挑起眉,“你要休妻,可以,除非我死!”
“你明明捨不得死,卻又口口聲聲將死掛在嘴邊。”傅恆愈發看不起她,“你問我為何要休妻,我倒想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加害青蓮?”
爾晴一聽,嗤了一聲。
傅恆皺眉:“你笑什麼?”
“只是想起從前在紫禁城,主子一句話,奴才就丟了命……沒有為什麼,就因為主子高興。”爾晴感嘆道。
正因為類似的事情見多了,所以她才生出一股危機感,無論使出什麼手段,她都要成為一個主子,而非奴才。
她要主宰他人命運,而非被人主宰!
攏了攏耳邊鬢髮,爾晴不後悔害死青蓮,主子要奴才去死,何錯之有?反倒覺得傅恆小題大做,但誰叫他是一家之主呢?爾晴只得放柔語氣,安撫他道:“更何況,青蓮謀害少主人,落得這幅下次,也算是咎由自取。”
“事到臨頭,你還悔改,反而往一個死人身上潑髒水?”傅恆冷聲道。
“好呀,你不信你的結髮妻,反而去信一個狐媚子?”爾晴嘖嘖兩聲,“還說你們兩個沒有私情,呸!那個賤骨頭,落到暗娼館正合適,死得這麼早,還算便宜了她!”
傅恆忍不住閉上眼睛。
“住口。”他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