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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還是犯人班組。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斗的結果,警官還當他的警官,科長照當他的科長。可是,小報室的大多數犯人都倒了血黴。不久,李俊偉、楚國邦下到八監區開車床,每天從早七時幹到晚七時。接著丁仕林突然接到通知,捲起鋪蓋捲兒調到嵩山監獄,理由是為了“加強通訊報道力量”。趙金殿被撤了組長,調到老殘隊,每天做耳環鉤一斤,兩眼熬得象安格拉兔。翟菲菲調到四監區,蹬縫紉機軋鞋幫。因田淵博的揭發,查出邊軍威的電腦中存有“黃盤”。於是邊軍威被“禁閉”三個月,又“嚴管”三個月,出來後白胖子變成了黃瘦子。到此仍不算完,又將楚國邦調到新成立的天中監獄,理由是“加強文藝力量,開展文體活動”。電腦室大洗牌,小報室大換血。田淵博碩果僅存,如願以償地升任組長,被犯人們稱為“腫鞭”。吳琪偉倖免於難,每天仍在習美室畫版報,寫美術字,製做條幅、標語。當然,一來小生產任務,馬上去領料,集中到大圖書室勞動。經過這場風波,他眼神中時常流露出憂鬱、謙卑和冷酷的光。自費訂閱的美術報刊,經警察檢查後,上面經常要開“天窗”。看著百孔千瘡的“天窗”,只有搖頭嘆息。做完“小生產”,偶有空閒,他以“出節目”為藉口,在習美室叮叮咚咚地練琴。我在小圖書室聽見了,不諦於傳來的天籟之音。省局一個處長來,在全省勞改系統舉辦的粉筆畫培訓班結業典禮上,聲稱要把粉筆畫作為勞改系統的一個“新興產業”、“新的經濟增長點”全力扶持,精心打造。監獄小報馬上在第一版,刊出田淵博鼓著凹腰撰寫的長篇通訊,吹噓“粉筆畫是一枝可與洛陽牡丹相媲美的獄苑奇葩”。而且,“我獄粉筆畫作為全省勞改系統的發祥地,已初具新興產業規模,具有廣闊的發展遠景”。吳琪偉看了,嗤之以鼻。平時看田淵博,都是斜視,大概和阮籍的青白眼差不多。可是隻要讓他逮住田淵博的短處,立刻像狼一樣撲上去又撕又咬,而且口口見血。不過,他從此再也不為“漫畫苑”作畫,也不給任何習作者“指導”,更不敢在任何漫畫作品上署名了。

不久,新任副獄長到職,是由局機關“空投”下來的,據說是某廳長的外甥。兩個科長作為地方實力派的代表,馬上摒棄前嫌,握手言和,“矛頭一致對外”。新副獄長站穩腳跟之後,抓住把柄,先將教育科長下到四監區任教導員,又將刑罰執行科科長調到內監管監區任最末一位副監區長。這兩個昔日的對頭,如今又成了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落難兄弟。

教育監區哪個改造崗位最苦?數清潔工。大拖把是用鋼管做的,布條子有手指粗,沾了水有幾十斤重。從一樓拖到四樓,共有二百米長的走廊地板。此外,還要打掃二十間教室、四個廁所。每天早晨,都會看見一個小個子在走廊上吃力地拖地板。我們曾經熟悉的禿腦袋上,佈滿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已經從“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位置上被貶了下來。他就是曾經風光無限的全獄唯一的博士田淵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