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心中猜測著也許是因為他的不辭而別，可是這能怪他嗎？

因為剛剛下過雨，樹林的路都顯得有些泥濘，沒走幾步，路生腳下的鞋子都沾滿了泥土。走起路來，非常不方便。

步若塵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突然放緩了速度，慢慢地走在和路生齊肩的位置，但是牽著路生的手依然緊緊握著不放。

路生注意到步若塵的腳邊只沾到一點點的溼意，抬出的鞋面都是乾淨的，腳步也是異常輕盈。而自己的鞋子卻滿是泥土，真讓他想不明白，同樣是走路，為什麼步若塵可以走得那麼幹淨。

“前邊就是河流了，我帶你去洗洗。”步若塵突然又攬起路生的腰，就躍身往前飛去，速度快得路生只感覺周圍的樹木都是一閃即逝的。

天依然是灰濛濛的，風基本已經停了，本來也已經停下的雨，又開始零星地下了起來，打在臉上，只覺得一陣溼意，和一陣徹骨的寒冷，這讓路生覺得步若塵的手是非常溫暖的。

步若塵將路生放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也不在意那一點點的零星小雨，一言不發的抬起路生的腳，脫下那雙沾滿泥土的鞋子，一雙白皙細緻的腳立刻暴露出來。

路生只覺得腳下一陣冰涼，渾身打了個哆嗦，　愣愣地看著步若塵將鞋子放進河裡漂了漂，泥土立刻掉下大半，過了一會兒，步若塵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揹著路生開口問道：“路兒，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突然離開？”

路生一怔，步若塵果然什麼也不記得，雖然這樣的結果他早就料到的，但是真的聽到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難受，路生看著步若塵的背影回道：“因為我遇到了一位樂師，跟著他走了，走的時候匆忙，所以忘記告訴你了。”

“那你都沒有想過我會擔心嗎？沒有想過給我留個字條什麼的嗎？”步若塵的口氣很平靜，依然是揹著身，沒有轉過頭來。但是路生卻看到步若塵手裡捏著那雙鞋子已經快被擰斷了。

“後來才想起來的，也有打算託人給你帶個信，卻因為一直很忙，所以就沒有及時告訴你了。”路生看不到步若塵此刻的表情，但是看到步若塵微微一怔的身子，路生便知道他傷到步若塵了。

路生並不想傷害步若塵的，看著步若塵那樣子他也很難受，可是如何讓他開口說明一切。他本來是打算全部坦然面對的，可是真正問起來的時候，他卻還是無法真正做到坦然，他知道他和步若塵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步若塵將洗乾淨的鞋子放在石頭上，又捧起一些水將自己臉上的偽裝都洗乾淨，隨之才站起來並回過身看著路生問道，眼裡並沒有生氣，只有受傷的神色。“你為什麼要騙我！”

路生看著步若塵那張熟悉的面孔，只令他有一股想要哭的衝動，心中卻有一絲不安，他不知道步若塵為什麼要這麼說？

步若塵走到路生跟前，單膝跪在石板上，與路生對視道：“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對你做了什麼？”

步若塵靠得極近，鼻息間的熱氣都噴灑在了路生的臉頰上，惹得路生一陣瘙癢，緊張地想要往後退去，卻被步若塵的手拉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路生不敢看步若塵的眼睛，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路兒，你看看我的額頭。”步若塵將自己額頭上的布巾拆了下來，立刻露出了一個鮮紅色的御印，大氣而莊重的印記，猶如一位王者的標記。

“為什麼你……”路生伸手扶上步若塵的額頭，既驚訝又不解。

“這是封印，那天晚上的事情，雖然我不記得了，可是我不傻，我大概可以猜出，你之所以悄悄離開是因為恨我嗎，　還是因為不肯接受我？”步若塵抓住路生扶著他額頭的手，身體漸漸逼近道。

“都不是，因為你弟弟要殺我。”路生將步若塵用力推開，雖然這天氣是陰寒的，但是步若塵全身的熱氣卻能將人灼傷，令路生感到渾身不自在，　尤其看到步若塵如火如荼的目光，更是讓他緊張。

步若塵一愣，想不到他與陸生的分離這麼久竟然是因為陸彥，　他的臉色突然陰鬱了起來，複雜的眼神有憤怒，有自責，還有難過，更有讓路生看不清楚的東西。

久久步若塵收起了一身的暴戾，緩了緩了表情，略帶自責口氣道：“對不起。”

路生本以為步若塵醞釀了那麼久要說出什麼話來，卻沒想到只是一句對不起。路生早已不計較步若塵的所作所為，　這一次能夠再相遇，也許真的能讓他們化解那個疙瘩，　有些淡然道：“一切都過去了，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