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和這個哥哥感情很好。
現下聽聞他來了,玲瓏甚是高興,忙讓人把他請了進來。
不多時,高壯男人撩了簾子進屋。
因為剛剛洗過澡,他頭上的水汽還沒能完全散去,半乾不溼地用玉冠綰著,發端猶還在滴水。
玲瓏忙讓人拿乾布巾來,遣了顧媽媽給他擦拭頭髮,“三哥怎的這樣就出門了?好歹擦仔細了再說。”
顧媽媽拿著布巾上前,卻被穆承輅抬手止住。
“沒事。天熱,一會兒就幹了。”穆承輅垂眼看著玲瓏,目光凝在她包裹的手上,問:“怎麼回事?”
玲瓏這才知道,三哥這樣急急地趕過來是聽說了她傷到的事情,忙道:“無礙。就是被茶水燙著了。”
“重不重?”穆承輅說:“我看看。”又掏出了個小瓷瓶,“我這兒有很好的藥,是軍中常備的。等下給你換上。”
錦繡道:“小姐這兒還有上好的傷藥,用了不留疤痕。是七爺讓人送來的,每年都拿一瓶來,以備不時之需。要不換那個?”
其實玲瓏回來後就打算換上這種藥。程九那兒的雖好,卻比不得七叔叔給的這個。
穆承輅聞言也不多言,只點點頭,“好。”
不一會兒,錦繡把傷藥取了來。
穆承輅卻是不準旁人動手。他親自給玲瓏解開繃帶,換上新藥。
男人的手很寬大,因著長年在南疆邊關,曬得面板黝黑。指節分明,手心裡是厚厚的粗粗的繭。
動作卻很溫和。輕柔地避開了傷處,一點點小心翼翼地把繃帶纏上,不會太緊,不會太鬆剛剛好。
“這些天莫要沾水,有什麼事情都讓丫鬟來做。”看一切妥當,穆承輅並不多待,只是臨走前一遍遍叮囑,“若是有什麼事情,讓人去找我。難受了不要抓撓,讓她們來尋我,我幫你看看。傷口癒合的時候尤其不舒服,你要忍著點。不然的話再好的藥也會落疤。”
穆三爺素來沉默寡言。
這樣嘮嘮叨叨,已然難得。
玲瓏笑著說:“好,一切聽三哥的。”
穆承輅露出個微笑,點點頭。想想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又站著看了她一會兒,方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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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不過是不小心燙了手,卻害得三哥特意過來一趟,耽擱了他的習武,玲瓏生怕這點小傷再驚動了旁人,就命令身邊的人不許把訊息傳出去。免得讓家裡人擔心。
是以到了下午的時候傅氏和蔣氏還不知曉這事兒,依然在外頭沒有回府。
不過,她倆雖然未歸,侯府裡卻來了另一人來看望玲瓏的傷勢。
正是郜世修。
花廳裡,男人身姿筆挺地立於屋中,手捧卷宗快速查閱。
很顯然他原本正在處理政務,後因倉促趕來不得不把東西隨身帶著。即便是等候的這片刻功夫,也不能耽擱,依然抓緊時間繼續翻看。
玲瓏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七叔叔去,因此看到他的時候沒有太過驚奇。就是心裡歉然得很,覺得這點小傷興師動眾的,還勞煩七叔叔拋下事務特意來一趟,心裡過意不去。
郜世修搭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把卷宗收好,抬指輕叩了下她的額頭,低聲道:“無論是大傷小傷,於我看來都是要緊得很。往後頭一個就要通知我,讓我儘快知曉。”
而後,他動作小心地把她受傷的手擱在自己掌心,認真檢視。
嗅到那傷藥的清香氣味,郜世修神色稍緩。因為這種藥的效果非常好,用了的話能夠儘快恢復。
沒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件事所轉移。
“你這繃帶打結的方式十分老到。”郜世修細細看著,說道:“若是沒認錯的話,應當是軍中慣用的手法。”
“七叔叔真厲害,一眼就瞧出來了。”玲瓏應道:“是三哥給我包紮的。”
郜世修猛然抬眼,語氣清淡,“穆承輅?”
“嗯。”
垂眸沉吟著,郜世修道:“我瞧著這結釦不甚妥當,怕是會硌了傷處,不若我再重新給你包紮過吧。”
玲瓏卻是不肯,把手抽出背到身後。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又狐疑地說:“七叔叔騙人。剛剛你還和我說,這繩結打得好,是軍中慣用的手法。”
她忽地探身上前,疑惑地盯著郜世修,“七叔叔莫不是還有其他原因吧……不如,說來聽聽?”
郜世修抿了抿唇,別開臉,望著旁邊花架上長得茂盛的綠蘿,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