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冠,手持狼毫端正書寫,遠遠看過去,很是一位氣勢十足的儒雅之士。
但是,當他抬眼看過來半眯著眼睛的時候,其中那意味卻很值得斟酌了。
玲瓏走上前去,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見過大殿下。”
“你這樣多禮做什麼。”宋奉慎忙不迭地上前來扶。
玲瓏在他雙手將要碰到她手臂的前一刻,猛地站直了身體,微微往後仰著,避開了他的攙扶。
看著空蕩蕩的雙手,宋奉慎的眼中閃過陰鷙。只不過他很快斂去,換上了如常的笑容。
“長樂郡主還真是和我見外。”宋奉慎走回桌邊繼續拿起筆,“都將要成一家人了,何必這般疏離。”
他的聲音淡淡,聽不出其中有甚情緒。
但玲瓏從他剛才眼神中捕捉到了種種厭惡的負面情緒,知道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思量了下說道:“雖說是親人,卻也不能不顧禮數。”
“什麼禮數這樣見外?”宋奉慎說著,把手中的筆丟到旁邊,再次走到她的跟前,“你是我的長輩。我攙扶你一下而已,又有哪裡不對了?”
若是論口舌上的功夫,玲瓏並不弱。甚至於努力一把還能凌駕於他之上。
只不過在他這樣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她知道自己若是強來的話,只會適得其反。故而道:“我說的禮數,自然是大殿下身份尊貴,我還受不起你這一扶。”
她也不知道這樣說有甚作用。不過,這是她現下最好的選擇。
靜寂之中,玲瓏靜靜等著宋奉慎的反應,大氣也不敢出。
半晌後,宋奉慎忽地笑了。
“好。好。”他說,“你能這般想是最好不過。要知道,往後你的命運,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中。你如果一個不小心的話,我如果手癢,難免會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來。到時候你可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這番話雖然有些拗口,可玲瓏從中隱約聽出了一個訊息——如果她老實一點,宋奉慎不會拿她怎麼樣。可是如果她不老實,宋奉慎隨時可能拿她開刀。或許還會牽扯到郜太后他們。
玲瓏的心無法平靜下來。她是半刻也不想和這種衣冠禽獸的人多相處,故而鎮定自若地說道:“我今日進宮來,還想給太后娘娘請個安。只是不知道她老人家現下可有空?”
僅僅一句簡單的詢問,宋奉慎已經崩了臉,神色陰沉下來。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宋奉慎壓低聲音,滿目怒意,步步逼近玲瓏,看到她因著緊張而後退,他的臉上反倒是浮起了一絲笑容,上前就要扣住玲瓏的下巴。
玲瓏雖然不會武,可是多年習舞,身體柔軟異常,反應也很機敏。頓時腳步一滑躲開了這一下。
因為她的躲避,兩人間的氣氛驟然凝滯起來。
“倘若我要你生,你才能生。倘若我要你死,你必死無疑。現下這兒裡裡外外都要聽我的,你個什麼都不是的野丫頭,還想跟我作對?!”
聽著宋奉慎的惡狠狠聲音,玲瓏的氣性也上來了。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和他硬著來。所以,氣得滿目赤紅,她也只能強壓下滿心的怒氣。但有些情緒是無法遮掩過去的。
譬如她現下眼中的厭惡和憎恨。
“我沒想和大殿下作對。”玲瓏咬著牙一字字說著,“我只是想著,你那手上沾了墨汁,莫要弄髒了我的妝容和衣裳。”
她的眼中滿是憎惡。
但是,聽了她這番話後,再看她這樣的神色,宋奉慎卻沒有覺得她過分,反而是噗的一聲笑了。
“不過還是個小丫頭罷了。”宋奉慎的神色慢慢和緩了下來,趨於溫柔,“我還道你是為什麼這般避著我。原來是厭惡‘臭男人髒男人’。”
思量了下,他點點頭,“老七是挺愛乾淨的。怪道你養成了這樣的脾氣。”復又走回桌案邊道:“不過,你這般漂亮,我倒是願意遷就你一下,等你一段時間。你不如趁著在宮裡住的這幾天功夫多想想怎麼適應。免得到時候臨了又生氣。”
他最後幾句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是,任誰聽了他這樣陰沉的語氣都不會想要和他對著幹。
玲瓏轉身出了屋子。被外頭的冷風一吹,全身透心涼,方才明白過來自己之前是緊張害怕到了極點。
冷風讓她的思緒清醒了些。玲瓏回憶起來,宋奉慎的言語間好似是在說明一件事——他要她在宮裡多住幾日。
可是這種地方,現下她哪裡敢住?
思來想去,玲瓏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