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或城門外。如果算上廂軍,汴梁軍漢就有近二十萬,再算上家眷,幾乎能佔汴梁人口的一半。
不過那已是舊時之事,從神宗朝開始,禁軍廂軍不斷汰撤,汴梁也不例外。到這一朝時,駐汴梁的禁軍總額已不足十萬。
在汴梁禁軍中,廣武軍是太祖所設的老番號,列為中軍,尚算精銳。可聽這個吳近說,他們竟然幹起了掃道的活計,衰敗得太過了。
這些事王衝也是聽江崇說過,本就對軍事感興趣,與軍隊相關的事務都記在了心上。
吳近嘆道:“機宜說得是,別說廣武軍,雄武、歸聖這些中軍裡的上軍,都幹起了廂軍的活。太尉說了,天下太平,京城哪要這麼多禁軍,廂軍不足用的地方,就近用禁軍。”
王衝哦了一聲:“太尉……現在三衙是高太尉坐鎮吧。”
吳近一呆,恨不得扇自己嘴,這嘴真能惹禍,剛得罪了這位新貴,又說起高太尉的壞話。
見吳近僵著身子,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王衝也打消了跟他再聊聊的心思,轉開話題,和聲道:“既已叩頭賠罪,本官也不為己甚,此事已了,以後切記喝酒適度。喝多了,招事還在其次,傷了身的話,可不像現在,還有補救的餘地。本官在瀘州時,西軍中的馬覺馬都監立下殊功,正當大用,卻在慶功宴上喝壞了身子,被調去任了閒差,這輩子的功業也就到了頭……”
王衝細細叮囑著,這也是他在興文寨當官的習慣,遇事不嫌煩,還能毫無拘束地說起他詭計得逞之事,吳近固然是被這淳淳訓誡安撫住,李銀月和王世義卻揉肚子偷笑。
被王衝這矜持中帶著親切的氣度鼓勵,吳近不近沒了懼心,還生起企盼,謝過王衝的訓誡後,再鼓起膽子道:“恕小人再多嘴,機宜初來京城,像是還沒熟悉地頭的人伺候,若要走動,可不方便,小人兒子吳匡不才,也就熟悉汴梁人情風貌,機宜若不嫌棄,由機宜隨意使喚。”
不愧是京城人,清醒時腦子還挺好用的,見他招渾話人聽汴梁事,就知道他身邊沒熟悉汴梁的使喚人。更會順風往上爬,要把兒子塞給他作臨時僕從,王衝正要拒絕,吳近又道:“小人那兒子地頭熟悉,規矩都懂……”
王衝本沒有拜會權貴的打算,自不介意什麼規矩,可他正需要嚮導,而且還是私事,不好隨便在外面找人。何況王世義與他情同兄弟,用作護衛還行,當下人用非相處之道。聽到這話,便轉了念頭:“吳都頭倒是有心了。既如此,就讓你兒子明日一早來一趟。先見見。”
王衝沒把話說死,卻已給了機會。吳近大喜,暗道這一通響頭可沒有白磕,正準備加些添頭,重重再叩幾個,王衝卻擺手止住,肅容道:“方才受你叩頭,是你本有大過,現在再叩頭,哪有男兒樣?你兒子若也是這幅作派。明日就不要來了。”
吳近本飄飄然的心思又沉了下來,惶恐地道:“機宜罵得是,小人確是糊不上牆的爛泥,小人兒子還沒沾染小人爛氣,機宜明日一看便知。”
王衝點點頭,沒再說話,吳近知趣地告退。
待吳近走後,李銀月噘嘴道:“老子這般德性,兒子能好到哪裡去?”
這個吳近的確有些市儈。如果是他,王衝定不願用,他笑道:“老子英雄兒狗熊,總有不同。”
少女學著他切了一聲:“你跟王先生不就一個樣?”
“我和我爹哪裡一樣了?我爹道貌岸然。我可沒他那股……正氣。”
“等你到了王先生那歲數,不就一樣了?”
“銀月,你是說。我爹是偽君子?”
“分明是你說的,道貌岸然這話不就用在偽君子身上!?”
兩人正在調笑。何驛丞又來了,竟然也是推薦下人的。“機宜要在外奔走,少了人可不行,小的所薦之人不僅熟悉官宅,還精規矩。”
被王衝婉拒,何驛丞臉上浮起刻意的訝異:“機宜不去左丞府上麼?”
王衝搖頭道:“本官來京城,只是奉旨去吏部注差。”
何驛丞抽了口涼氣,強自笑道:“不去拜會左丞,是不是不太妥當?”
真沒見過這麼楞的官人,不知道自己的差遣是被王左丞保住的?何驛丞自認還是好心提醒。
王衝卻呵呵一笑:“左丞既是賢人君子,自然以公為先,本官若當左丞是因私而護,豈不是壞了左丞的心意,汙了左丞的賢名?”
何驛丞兩眼發直,君子!?便是君子,也講人情啊,就算是在往朝,君子橫行時,受誰遮護,受誰舉薦,那都要去回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