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推攘了他一把,“今日怎的了?”
他低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臉蛋兒,“我明日出戰。”
她“嗯”了一聲,“那……注意安全。”
“只有這一句話麼?”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想象出他有些鬱悶的神情,“我今日其實又喝了酒的,你聞到了麼?”
她聞了聞,“聞到了。為什麼喝酒?”
“於我,喝酒之後,抱你才肆無忌憚。”他說:“我真的很難過,不要再與我鬧彆扭了,被你粘慣之後,再瞧見你冷言冷語的模樣,我真不知如何自處。”
她不言,他自顧自地說:“棠兒,有些事情我不妥協,是因為我覺得,一旦妥協,或許會有難以預估的後果,我賭不起,我爬到今日,除了你之外,我便只有這一條命了。”
“我這條命,誰都想取,但是他們偏偏取不到,為什麼?因為我身後是陛下。可是你又明白不明白,陛下殺了我的親人,我卻還要為他肝腦塗地、萬死不辭的滋味?他是君,我無可怨由,但是,我也並非冷血之人,四年前,我亦失去了我至親之人。”
“所以,我懂你的感覺,也知道你有多痛苦。但是人此生若只隨心來,又會釀成多少煩惱?我們都身不由己。”
“但是,謝族與我的家人不同。成家落沒於十幾年前,便是因帝王猜忌不滿,當年的成家,便如如今的謝族,我父母死於帝王之手,亦死於黨爭、士族、權力、迷失本心之中。”
“謝族。”他低喃,諷刺道:“謝族,泱泱大族,善於弄權,絕非善類。棠兒,你信他們的好,為什麼就不信我的好?我對你的愛,絕不會比他們少。”
她偏過頭去,揚聲喚紅杏道:“紅杏!快備醒酒湯。”
“你瞧著我。”他皺眉,抬手將她頭扳正回來,迫使她看著他,又笑了,笑痕深深,低聲道:“你就這麼多看我一會兒,天亮之後,我就去打仗了。”
“此戰把握如何?”
“沒有把握。”
她心裡一堵,重複道:“……沒有?”
“羌人深淺未可知。”他悶悶道:“計策定了不知凡幾,終究還是拿捏不定,羌人情況如何,我方一無所知,屆時皆看隨機應變。你父親說,我非出戰不可。”
她心口驀地一堵,無言以對。
沉默了許久,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柔聲道:“平安歸來。”
他眼睛霎時大亮,沉聲應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凌晨晉江崩了,章節死活發不出去。
第85章 戰敗
十二月十九日,謝映展率軍出營北上,為先鋒對陳倉發起猛烈進攻。
而成靜在兩裡之外埋伏駐紮,靜觀其變。
起初,羌人大軍以為對方只是困獸之鬥,沒料到援軍竟來得如此及時,措手不及之下,險險扛住了第一波攻勢,但謝映展作戰素來果斷,攻勢越發猛烈,兩三波進攻下來,敵軍已有些難以支撐。
起初戰局如此,本十分可觀,但羌人借地勢不正面與援軍衝突,拖延之下,謝映展久攻不下,將士士氣漸弱,本以為雙方就要這樣僵持下去,誰知羌人不遠處還藏有另一波兵馬,兩面夾擊,情況危急,謝映展率軍急速撤退。
一路撤退,一路驚險,北上地勢險峻,敵軍之驍勇超乎想象。
哨兵飛速趕來,成靜知道訊息後,便傳令全軍埋伏備戰,接應謝映展,依照一開始的計策,謝映展若撤退,則將敵軍引誘入此處,此地險峻異常,適合夾擊。
但羌人亦非愚蠢之輩,並未一路悶頭追擊,而是在埋伏之外進退猶疑。
成靜便用計誘之。
但對方謹慎異常,幾日下來,雙方已互相試探好幾個來回。
隨後發覺不對,敵軍準備撤軍。
對方主帥不急不慌,只是想將薛淮安大軍活生生耗死,而若讓他們回去,此次援軍之行便毫無意義,成靜思慮再三,最終決定冒險主動出戰,將羌人攔截於此處。
月色如霜,白霧濃重,寒風襲人四下寂靜無聲。
人影浮動在暗夜裡,兵甲皆用黑布包裹,唯恐月光反射出冰冷刀光。
烏泱泱埋伏在暗處計程車兵壓低聲音,輕輕地呼吸著,雙眼銳利如鷹,在暗處緊盯著敵方火光閃爍的大營。
成靜半跪在暗處,眉心擰得死緊。
他帶幾千人大費周折繞道在此處,以靠近得不能再近,又令七郎探路,二郎隨時準備接應,今夜兵行險著,若可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