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好奇,側眸瞧他側顏,揚唇笑道:“莫是靜靜還有什麼關係甚好的人,我不曾見過,這回是要介紹給我了?”
他微微一頓,轉眸看她,眼底帶了幾分笑意,“確實。”
她竟是一怔,隨即被他帶得走快了幾步。
很快便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子裡。
成靜推開木門,便看見一少年長髮高束,一身乾淨利落的衣裳,雙臂上廣袖撩起,他正露出一截光潔的手臂,正拿著抹布去揭煮沸的瓷蓋。
他坐在一個小小的胡床上,坐姿不拘一格,面前那口大鍋香氣四溢,似乎是在煮什麼東西。
他聽見推門的聲響,抬眼看過來,眼神驀地一亮,“大人!”
他一下子跳起來,連忙將挽起的袖子放下,整理整理儀表後,快步上前拜道:“大人您今日終於給我機會敘舊了。”他說著,帶笑看了看謝映棠,抬手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道:“夫、夫人……”
謝映棠噗哧一笑,唇邊漾出一對甜甜的梨渦,端得是可愛無害,少年看她這般可愛討喜的模樣,一時有些呆了,臉色急遽變幻,成靜已笑著解釋道:“這是宋勻將軍,只是他長到這麼個年歲,淨去想著打仗殺敵去了,倒是不太同女人說過話。”
謝映棠瞭然,便對宋勻頷首道:“宋將軍。”
宋勻連忙擺手,嘻嘻笑道:“我其實只是成大人麾下的一個小將罷了,前段日子立了功,得陛下抬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不敢再直視謝映棠,只心中暗暗咋舌,原來素來冷淡的成靜也會喜歡這般可愛溫柔的女孩子。
早就聽說成靜要娶謝族的翁主,他當時還暗暗擔心,以為是謝族想要耍什麼詭計,翁主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子,成大人若當真娶個活祖宗的回來,怕是格外麻煩了。
如今一看,哪裡是什麼高傲尊貴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一絲驕傲之氣也沒有。
宋勻本來就對謝映棠好奇到了極點,昨日成婚之時,他這樣的武將身份特殊,而士族皆來道賀,他生生地忍住了沒有來祝賀,今日一大早便從後面溜進來了。
這後面是單獨開闢出來的一個幽靜小院,四周設有機關,把守嚴密,成靜常將友人安置於此處秘密敘舊,倒也方便。
他之交往物件,也並非位高權重之人,但是卻也是極為至情至性之人。
謝映棠也覺得宋勻與她往日所見的貴族少年們不同,雖舉止有些隨便,眉目卻格外張揚明媚,給人一種極為爽利的感覺,便笑吟吟道:“宋將軍真性情,這是在院中煮什麼?”
宋勻忙解釋道:“我和韓靖明日便要奉詔離京了,外邊戰事緊急,方才熬的是粥,是我們當初在南方常常一起煮著飽腹的東西,加桃花釀的酒烹製,雖不及珍饈佳品,卻是我們當初經常和兄弟們一起煮著吃的東西。”說著,宋勻便朝裡喊道:“韓兄,大人和夫人過來了!”
裡面的人答應一聲,隨即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大笑著推門而出,邊走邊道:“大人來得可真是時候,東西都快煮好了,我今日特地買了酒,一醉方休可好啊?”正說著,便瞧見成靜牽著的謝映棠,愣了愣,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小娘子是誰?倒是生得粉雕玉琢的,格外漂亮。
宋勻在一邊暗示性地咳了咳。
韓靖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連忙拜道:“唐突了夫人,小的韓靖,是成大人昔日荊州舊屬。”
這五大三粗的漢子拜在謝映棠面前,謝映棠倒是不惱,只是有點好奇,便笑道:“韓將軍請起,你們與靜……與我夫君,平日都這般熟絡的嗎?”
韓靖笑著解釋道:“成大人素來沒有架子,都把我們當成兄弟,我們也都把大人當好兄弟,以前在荊州沒那麼多的講究,也不需要動不動就跟洛陽裡的人一樣跪下行禮,我們刀山火海幾番之後,能活到今日,就已是天大的緣分了。”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是大族裡的翁主,小的粗鄙不堪,還請夫人見諒。”
謝映棠忙笑道:“沒有沒有,韓將軍客氣了。”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望向成靜,將他的手臂摟得更緊,“靜靜說是不是?”
這回,她可總算是把“靜靜”這個稱謂給喊了出來,韓靖和宋勻俱是一愣,隨即意味深長地笑了。
原來這兩人,感情已是如此之深了?
按照往日,成靜脾氣雖好,卻並不好惹,底下人哪個不是拿捏著分寸開玩笑的,誰又敢真正逆著給老虎捋毛?
可是成靜肯被夫人這般稱呼……
靜靜,倒像是個喊小娘